广州是花城,想必无论何时都是繁花似锦吧。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颓然伏倒在桌上。估计他随便地写下这几句“看图说话”的时候,不会想象到最后这句话对我的杀伤力。
五代十国的时候,有个吴越国国君钱b。他老婆吴王妃每年寒食节都要回临安娘家。有一年春末王妃还没从娘家回来,而田间小路上野花已经开了。钱b便在杭州写信给她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田间的花开了,你可以慢慢看,不用急着回来。
对于这个故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有些人看出钱b十分为太太着想,对她极为宠爱。
有些人看出钱b对太太十分想念又不忍强求她速归,故而温柔地催促。
个别思维怪异的人还会联系那首经久不衰的金曲《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来理解这个故事的寓意。
于是在这特殊的时刻,这短短九个字,让我看到了苏一彦浪漫的情怀,温柔的内心,海一般宽广的胸襟,以及未卜先知的预测能力。
苏一彦,你丫不仅仅是才子,简直是神仙……
周一下班,我约了小皮出来吃饭,顺便把稻香村的点心带给她。
她一见我就吃了一惊:“你好没精神!”
我抬了抬眼皮,懒懒地道:“是吗?”
“出什么事儿了?”
“……翟知今……对我……表白了。”
小皮张大了嘴,一个“o”型保持了很久。
惊讶完了,她问我:“认真的?”
“嗯。我觉得是。”
“……你怎么回答他?”
“我说考虑一下。”
“那也就是说,”小皮把我们俩的茶杯摆在一起,“翟少爷,苏师兄,二选一。”
我耍狠:“为什么一定要选?逼急了我一个都不选。”
小皮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冷静点儿,这很可能是你三十岁之前嫁出去的最后希望。”
我瞪她一眼,她不在乎地耸耸肩:“忠言逆耳。少废话,快选吧。”
我把我的茶杯拿了回来:“我跟翟知今不可能。”
“……太武断了吧?”
“我觉得,跟他在一块儿的那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二十八了,我谈恋爱不是为浪漫,是为了结婚过日子。”
“……那你又说考虑一下。”
我叹了口气:“我不愿意让他难过。他本科时候很认真地跟一女孩儿表白,那女孩儿说高攀不起,他从此走上堕落的道路。我怕这回要是我拒绝了他,他当场寻死觅活,我负不起这个责。”
小皮默默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问我:“要不要来点儿酒?”
我摆摆手:“没用,给我来个酒酿丸子好了。”
吃着酒酿丸子,我继续哀号:“你说翟知今这人是不是眼神儿有问题啊?怎么看上的都是不待见他的平民。”
“……估计是高干文看多了。”
“所以我说他也是活该,找个门当户对的有那么难吗……”说完我忽然想起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大麻妹妹,小小地汗了一下。
“他家里人不反对你们吗?”
“他家里人都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修养太好没表现出来,反正目前我还没看出苗头。主要问题在我自己这儿……小皮,旁观者清,要不你帮我拿个主意?”
小皮拼命摇头:“关乎你一生幸福,这责任太重大了。要不你发个帖子去战色看看?”
“战色?免了,肯定说我是湖绿炫耀贴……”
“小京,”她忽然说,“你记不记得耿嘉f?”
“当然记得,我还没那么老好不好?”
“他跟你第一次见面就表明自己是有主的人,你说他什么来着?善良。”
“嗯,怎么了?”
“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善良呢?如果你那么肯定你跟翟知今没可能,就该早点儿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
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我做不到。我就是做不到。
第二天,我在单位对着电脑继续纠结,浑然一条目光呆滞软趴趴的死蛇。
赵头儿端着茶杯踱到我桌子边上:“小京,跟我过来一下。”
我跟他进了他办公室。
“下午开会我要的资料你弄好了没有?”
“啊,就快了……”
“还没弄好?昨天下午你不是就说快弄好了吗?”
我勉强笑道:“还差一点儿。十一点之前给您。”
“小京啊,”他语气突然转为关切:“你这两天精神好像不大好啊。”
卧槽,这么明显?每个人都看得出来?
我打着哈哈:“这两天身体不大舒服。”
“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带病工作啊,如果头痛脑热一定要去看医生啊,该休假就休。”
我拼命点头:“谢谢领导!不过我只是因为家里附近工地施工,搞到我失眠,所以精神不好。我真的没感冒发烧什么的。”拜托,你就那么害怕h1n1啊……
赵头儿点点头:“那就好,快去弄资料,11点之前给我……”
我重新坐回自己的电脑前,又变成一条死蛇。
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大惊失色。
手机一直唱着,周围同事已经开始看我。我只好硬着头皮接起来,调动全身的欢乐细胞,用惊喜的语气道:“师兄!怎么是你?你回国了?”
“嗯,”苏一彦很开心,“我赶完了论文,导师同意我提前回国,我现在已经在白云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