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就算他此刻开口,要索取她十年寿命之类的,她也会一口答应。
可是尤谙再度摇了摇头。
——这忧郁的心情就好比,她什么都想给他,但他什么都不想要。
霍免失落极了。
……
隔天起床,被窝是暖的,睡前和她同个被窝的“大冰棍”不见了。
霍免一睁眼,就在她的床头发现了一杯西瓜汁。
可能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玻璃杯触到掌心,冰冰凉凉的,让人感觉很有食欲。
抬起杯子,她毫不设防地把果汁喝了下去。
“哇!真好喝!”
全部喝完后,霍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这杯西瓜汁貌似比往常的喝起来更美味许多,馥郁芬芳的甜味缠绕在齿间久久不散。
走出房间,她爸妈已经起床,正在忙着打包最后的东西。
霍强一见她就啧啧称奇:“日晒三竿,我们家的懒猪总算起床啦。我刚才还跟你妈说,叫她进房间叫醒你。”
“妈,今天的西瓜挺甜的啊。”
随手洗掉杯子,霍免回味着嘴里的味道,夸奖了一句。
“西瓜?什么西瓜?”
陈爱娴忙着手里的事,朝霍强使了个眼色:“你的猪女儿还在做美梦呢?”
“哈哈哈,”霍强不以为意:“快去刷牙洗脸,等搬完家,爸爸给你买西瓜吃。”
——分明有西瓜汁啊。
霍免一脑子问号,愣了一愣,总算反应过来。
——所以是尤谙给她做的西瓜汁!
为什么?作为临别礼物吗?
冰冰凉凉的……是他用手捂冰的吧?
霍免的眼眶酸酸的,更加确定尤谙已经离开。
这边的少女正刷着牙心情低落着,霍强的手机忽然响了。
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他拿起钥匙,打开家门。
“小免,你刷完牙,赶紧回屋把睡衣换下来,我们请的做法事的人来了。”
“他们这么快啊?”陈爱娴提醒霍强:“你鞭炮带下去,人家说要放的。”
“嗯嗯,你们动作也快点,人家通知车到楼下了。”霍强拎上装鞭炮的袋子出了门。
吐出嘴里的漱口水,霍免被他们的对话吓了一跳:“什么法事啊?”
陈爱娴白了她一眼,心想自己的女儿记性真是太差了:“你上次不还叫我找个道行深的道士吗!这脑子真够可以,又忘记了?”
霍免的表情凝固住了。
压低声音,陈爱娴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我们一家三口,都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以免被不干净的东西跟到新家,我高价联系了懂这个的人,在我们搬家前……”
不等她说完,霍免扔下牙杯,快步跑回房间。
——只是以防万一确认一下,他一定早就不在了!!
拉紧窗帘、反锁上门,她探头往床底看去。
——天呐!尤谙这个笨蛋竟然还没有走!
大大的个子缩成一团,他裹着她的旧被褥睡得正香。
“你怎么还没有躲起来呢?!”
猛力晃着他的肩膀,霍免赶忙吵醒他。
睡眼惺忪,尤谙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显然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你听到外面他们说话了吗?我妈请了人来做法事,你在这很危险的啊!怎么还没走?中午了!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
她急得有些控制不住音量,外面已经噼里啪啦响起了放鞭炮的声音。
“小免,”陈爱娴敲门喊她:“换衣服的动作快些。”
“知道了。”霍免应着声,手脚并用地使劲把尤谙从床底拽出来。
环顾四周,他常用的跳窗因为正午的太阳已然不适用了,她彻底失了主意:“怎么办?你能躲哪里?!”
尤谙低下头,看了眼她紧紧拽着自己的手。
霍免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样紧急的状态下,尤谙的语调仍能保持不紧不慢。
静静地望着她,他的声音平和,甚至是略带愉悦的。
他说:“兔子啊,你不希望我消失吗?”
“不希望。”她想都没想地答了。
尤谙的眸子暗了暗,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唉!都怪她,跟她妈提什么“安详地超度亡者”呢?
霍免嘴巴一扁,光想到他会永远消失,她就忍不住要哭了。
他们终是殊途,她再清楚不过的。
早些时候,她已经考虑到了她会搬家、会去上课,会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尤谙跟外面的世界是格格不入的;与此同时,他不是一只宠物,不可能一直倚靠她的偶尔陪伴来存活。
她全想到了……
那么,为什么还会感到这么的不安呢?
尤谙消失了有什么的?
去向另一个世界,那本就是他最终的归属。
可是,懂得道理的霍免止不住地非常难过,她的心这一刻像被人揪起来一样,嘶嘶作痛。
她意识到自己如此自私地,不想他消失。
……因为这样就好像,他真的死了。
她无法接受!
“小免,衣服换好没有啊?”陈爱娴敲门敲得更加急促。
看来看去,房间里竟然没有比床底更好的躲藏之处。
霍免吸了吸鼻子。
她握紧尤谙的手,小小的气音落在他耳边,轻有些颤:“你不要死好不好?”
“好。”
伸手揉揉她头发,他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