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已经断气了,毒药是她自己带的,就藏在指甲缝里。”
“去检查郑嫒的牙齿、头发、指甲这些容易藏东西的地方,关押中一应饮食都要用兔子验过再给她。”
“大人放心。”
这一句话说完,便有更夫打更的声音从外面遥遥传进来。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
苗少卿和牢头武叔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恭送昭嫔娘娘回宫。”
夏洛荻向众人一抱拳,摘下官帽,离开了天牢。
大理寺正院里,高太监似乎在外面等待多时,而远处的正门外,站着一排抬轿的宫人,正等待接夏洛荻上轿。
“昭嫔娘娘,该回宫了。”
夏洛荻刚要开口,便听上面有人对高太监道。
“她今晚不必回去。”
夏洛荻一抬眼,就见封琰仍然是坐在大理寺正堂的屋顶上,顶着一轮弯月,等她许久了。
“这……”高太监一脸难色,闻听圣音早已微醺,知道此事怕是劝不得,无奈还是点点头,“那老奴便先回去复命。”
高太监离开后,大理寺正院便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路过的野猫在墙头偶尔路过。
封琰什么话也没说,下来把夏洛荻也带上了屋顶。今晚天上万里无云,星河绚烂,莹白的一轮月亮悬在天边,只有捎带寒意的晚风在耳边轻轻拂过。
天穹之下,又是万家灯火,一点也看不出来,白日里有几家被查,几人命终。
“不语如何了?”
“睚眦带她回去了,你要去看她吗?”
夏洛荻倒是很想回一趟家,但今日显然不合适,她不确定自己的行踪有没有招致那些人的报复,万一报复在秦不语身上,那便麻烦了。
“不必了,今日拔除了五个北燕安插在京中的据点,其余的要等到郑嫒招认了之后再处置,炀陵这几日需要清扫了。”
“当然。”封琰又不由得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说起来,你是怎么确定到郑嫒身上的?”
“这一桩案子是前一桩案子结束后才发生的,还记得我们曾去过的赤狐山,其实也是太后常去礼佛的所在。她身边的人是首要怀疑的对象。”
“原来如此。”
夏洛荻拔下头上的发簪,让一头青丝落在肩上,捋着头发一脸烦恼“那郑嫒不止一次跟着太后娘娘去过赤狐山白水寺,白水寺又在红线庙正对面,我若是红线庙的主使者,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可惜这回没能诓出来背后指点她的人。”
封琰支着侧脸,在回大理寺等夏洛荻的几时辰里,他已先喝了一瓮,此时正有些微醺,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何以这么肯定指使郑嫒的和红线庙的是同一个人?”
“半分直觉使然吧。”夏洛荻揉着耳朵道,“这两起事件,手法布局太像了,都是真正的主使者在后面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这边咬得你死我活,而且死活都是他们在赢,若不抓住那条线,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封琰见她眉间懊恼之色几乎要溢出来道“炀陵乃天下第一皇都,进些跳蚤在所难免,我们往燕都递的眼线更多,比他们今日的还过分,你不必太过挂怀。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提神的茶,喝点酒吧。”
合握大小的陈年老酒,刚一打开就是一股浓烈的酒香直冲鼻端。
夏洛荻抿着唇,仰头满饮一口,擦了擦唇边的酒渍,侧目看向封琰,犹豫片刻,问道“你可觉得我愧对此位?可觉得……我愧对百姓所望?”
“哦,为何这样想。”
“我此番为解危局,非出于公允。”
“可若交了他人,只怕连解这危局的能为都没有。”
夏洛荻垂眸盯着酒瓮里浮沉聚散的月亮,低声道“到底未能抓出那首恶……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
“这话你若问我,我只会说……”封琰闭着眼睛,话里带了几分醉意,“天下恶者,你能斩的只管去斩,若斩不得,我提剑上马,渡江为你斩来。”
“……”
夏洛荻怔忡了一阵,低下头像是要把手里的酒盯穿了去。
“这酒有些糟味了。”她说。
“……有吗?”
月色如水,照得她唇上的酒渍晶亮亮,封琰侧首看了一阵,忽然脑子一懵,主动靠过去,俯首品了一口。
凉凉软软的,倒也不觉得糟味,就是……
哗啦一下,夏洛荻猛然后退,坐倒在瓦片上,捂着嘴无言地看着他。
封琰陡然一阵清醒,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我就想问问别庄那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
夏洛荻道“哦,我有。”
封琰“……”
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如此冷静。
夏洛荻一边往远处挪,一边说道“那天晚上忽然有点非分之想,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怎么个意思?
你对我动手动脚可以,我靠近你就跑?
“真巧。”封琰看着她越挪越远,面无表情道,“我也见色起意,为什么你就不多误会一点?”
夏洛荻已经挪出两丈外,把手拢在耳朵边,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封琰举起酒瓮,苍天明月之下,遥遥相敬,咬牙切齿道,“老子喜欢你,就为你当一回昏君,你不要不识好歹。”
……
魏、燕交界处,常氏大族盘踞之地所属的望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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