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拨开来,却被旁边另一个贵女打扮的人拍了手。
“你想害我们改命失败吗?”
夏洛荻一愣,晓得自己这是进了某种仪式里,只闻其他花冠女碎碎念祷。
“红线娘娘,请保我那恶婆婆早死,让信女能……”
“千万教我那姐姐出意外,好让我能代她嫁去高门……”
“祈祷我此番得子顺利,叫那贱人落胎……”
这些声音极为细碎,多数不为善念,倒像是祈祷邪神降灾。
夏洛荻想起尹芯的话,便彻底明白了这红线娘娘以何蛊惑人心。
——佛道神仙是引导信众的善,但红线娘娘能窥知人心的恶。
——人生五十年,不过白驹过眼,善也是活,恶也是活。
——善恶皆是人性,为何善有神保佑,恶却无魔引导?
就像自己的仇,时不时地,便要冒出些极端念头……反正仇人总在这朝廷里的,凭她的手段智谋,哪怕周折一些,全部杀光不就好了?
“娘——娘——赐——福——”
一阵香雾腾起,地窖的尽头,一辆披着红纱、满是鲜花香烛点缀的花车缓缓而来,行驶至众花冠女前停了下来。
有一童女以花枝沾了香露,洒向众人。
“尔等贪嗔痴恨,皆为尘世历练、前世所欠,待尔等既遂心愿,便能回归星位……见真容现!”
众花冠女身体颤抖,激动不已,伸出双手祈求红线娘娘赐福。
“听人说这红线娘娘乃人间绝色,只要看了这法会游行的,都要为她痴迷。”李老七道,“可惜上回来时没见到,这回可要一饱眼福……你要干什么?”
被挤到人群这头的封琰见时辰差不多了,随手抓起旁边用于装饰的鹿角,掂了掂,直接砸出人群,辣手摧花而去。
李老七便见那鹿角一出手就像箭矢离弦一样,那童女正要拉下红纱让红线娘娘真容显现,就“砰”地一声,红线娘娘神像就被远处飞来的鹿角砸爆了头。
木屑四溅中,众人呆滞不已。
老板娘怒喝道“何人闹事!护院!护院呢?!”
她话音一落,就见人群中,哗啦啦一片白刃出鞘,吓得人们满场尖叫不断。
“大理寺办案,百姓勿惊!”兰少卿的身影在地窖口出现,那些正惊慌失措的路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只闻他说道,“我等接到风闻,此地有暗赌、邪道,特来查办,无犯案者,问询过后可回家。”
一片低低的议论声里,有个暗卫靠近过来,对封琰耳语道“店主是收了钱,代为办这法会,并不是他们的人,至于案犯……已在后院堵到了,是个尼姑。”
尼姑?
封琰自然而然地联想起赤狐山红线庙那群神神叨叨的尼姑,便道“可有查明身份?”
“她想自杀,被我等拦住,审问这一节……还是请夏大人来的好。”
附近的李老七见这地方被官差接管了,熟练地抱头蹲在地上,左右张望。
“哇,这么多蒙头盖脸的娘子,哪一个是夏大人呢?”
却见封琰只朝那边扫了一眼,便大步走过去,自惊慌的花冠女子中拉出一人,摘下她头上的花冠,嫌弃地丢到一边。
“还没到你戴的时候,以后弄个大的。”
夏洛荻点点头“嗯,大的好。”
……
深夜,乐相府。
“贺公、苏公、裴公……何以深夜造访?”
月光照得瓦上的霜亮如银镀,檐下三两马车,载的俱是当朝的元老,若非当真出了什么要事,断不会这般夜中拜访丞相府。
三位阁老踏入厅堂,乐修篁早已等候,待家仆端了两杯茶水,你看我、我看你地用眼神推托了一番,才由其中最为年长的太保贺公开口。
“我家中的长子,乃为帝江关镇守,如今没有战事,帝江关便日常承接些盐铁漕运之事,来自北燕的使节,也莫不在帝江关周转。”
一听这开场白,乐修篁便品出几分来意,问道“数月前,鸿胪寺闻人清钟率领使团以叛将公西宰换回两州之地,国书俱在,北燕若还想在天下人面前要那颜面,必不会反悔……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或是贺公听到了什么风声?”
“也有这么这一节关系在其中。”
贺公犹豫了片刻,望向左右,身侧的苏公忍不住抢道“乐相,贺工大公子来信……当日谈判,所谈两州之地,乃是北燕与常氏大族经营的商贸要枢,如今闻知要割还与我大魏,这数月中,正在暗中横征暴敛、驱赶百姓商队,致使那两州如今盗匪四起、竟有匪寇坐衙的情形。”
乐修篁听了,并没有作何表示,两国明枪暗箭往来不少,这般类似“坚壁清野”的作为也是该然,换成大魏也会这么做。
“几位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贺公道“问题就在于此,按我们同北燕的国书所言,西陵公主南嫁,乃要求陛下御驾江上迎娶。此女无论身份如何鼎贵,那也是一介女子,焉能与陛下的安危相较,加上那两州盗匪横行,一闹个不好,接亲时大江之上有个风浪,此事便说不清了。”
乐修篁微微露出恍然之色,道“诸公担心陛下接亲时被北燕假盗匪之手给害了?”
见三公点头,乐修篁笑道“如是这般,大可不必担忧。陛下在灵州时,五百里密如繁星的山匪寨子他猎之如练手,无论马战、水战、步战皆无所畏惧,何况其人更是……”
“陛下的本事,我等都晓得,只是想有个踏实的保证。”
乐修篁一一看过他们三人神色,敛眸道“一件结亲的事罢了,先是说两州纷乱,后是担心陛下安危,找这么多晦涩的借口……诸公还是直言吧,究竟发生了何事?”
贺公尴尬了一阵,道“我儿来信,说是北燕使臣那边打听得知我大魏抓到了秦姝,正禀告燕主,他们朝廷上下为振奋当年‘南下取秦姝’的豪言壮语,想为燕主求娶秦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