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其实来自于杨奉,一旦将望气者想象成为某个势力广泛的“帮派”,他发现许多疑惑都可以迎刃而解,“崔宏是朝廷重臣,东海王从小生活在王府里,是怎么与疯僧光顶联系上的?光顶在寺庙中藏身多年,应该不愿意向官员显露真实身份吧。”
“这个……嗯,没错。是我居中联系的,望气者也算是江湖中人。”
“前往河北与光顶见面,你也要去吧?”
“当然。”
“而且你要站在我和东海王身边。”
“陛下如果不希望……”
“不不,你可以站在我身边。我只是想,当疯僧光顶远远看到咱们三人的时候,心里真正信任并敬佩的人会是谁呢?我猜是你,一名神通广大的望气者。”
林坤山大笑,“恩师提醒过多次,说陛下年纪虽小。却是智勇双全,可我总是小瞧陛下,真是太愚蠢了。”
“嗯……我觉得你还是没有说出全部实话。”
林坤山收起笑容,与韩孺子对视了一会,“杨奉,我们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在不遗余力地追捕望气者,恩师很敬佩他,希望能与他和解。杨奉重视陛下,甚至自愿出宫辅佐陛下,恩师说,望气者得与杨奉争夺陛下。”
“杨奉并非自愿出宫,而且他现在也不在我身边。”
“像杨奉这种人。不管兜多大的圈子,最后总能回到原处。”
韩孺子想了一会,“现在我有点相信你了。”
“陛下还想知道什么?”
“望气者暗中经营数十年,上至朝堂下至江湖,收获应该不少了吧?”
“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我只负责京城一带,接触的都是江湖人物,与朝中官员接触甚少。”
“可就是江湖中的势力。你也没有全部拿出来。我不相信东海王,他说什么我都不相信,我需要你的保证,现在就能拿出来的保证。”
林坤山挠挠头,苦笑道:“陛下真是要将我榨干啊。”
“一无所有的人不免贪婪些,见谅。”
“好吧,既然说到了这儿了,我就自作主张了。”林坤山露出下定决心的坚定神情,“就在这寨子里,有二十名武林高手,都是我找来的,待会叫来,给陛下当侍卫。”
“不必。”
“陛下到底想要什么,再多的保证我真的没有了,除非恩师立刻出现。”
“有一件事你能做。”
“陛下尽管开口。”
“明天一早我会出发,与疯僧光顶会面之后——我要将东海王送往京北。”
林坤山大吃一惊,“京北可不安全……”
“这就是我需要你做的,光顶听你的话,请你让他们尽一切努力保住东海王的性命,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让崔太傅失去希望。”
林坤山呆呆地想了一会,勉强道:“好吧,就按陛下的意思来,尽量让东海王远离战场吧。”
“然后你得去见崔宏,说服他相信东海王活得好好的。”
“这个容易。我明白了,陛下是想安全夺回帝位,没见到东海王,崔家轻易不敢对陛下动手。”
“希望如此。”
“可这样并不能除去崔家。”
“我的野心没有那么大,只要保证我活着就行,不用十年皇帝,只需一年,我就再也不怕崔家和东海王。”
外面有人敲门,林坤山笑着告退,“一切如陛下所愿,只希望陛下日后能记得望气者所做的一切。”
“望气者枝繁叶茂,我依仗还来不及,怎么会忘记?”
林坤山退出房间。
韩孺子深感疲惫,已经不知该相信谁、该相信什么。
敲门者进来,前往京城与厨子不要命联系的金纯忠终于回来了,一脸尘土与汗水,显然经过长时间的急奔。
韩孺子心中一喜,马上又降低了期望,因为金纯忠看上去有些迷茫。
“见到人了?”虽然屋子里没有外人,韩孺子也不想随便提起与杨奉有关联的人。
金纯忠点点头,“见到了。”
“然后呢?他说什么了?”
金纯忠正是为此而迷茫,“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回后面炒菜去了。”
轮到韩孺子发愣了,“他没问你是谁?”
“没有,一个字也没说,我还追上去多说了两句话,他连看都不看我了。”
“你见到的真是‘不要命’?”
“我问过三个人,称他‘不要命’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
就是这样了,韩孺子大失所望,看来非得是他本人亲自去,不要命才肯代为传信,的确非常谨慎,却坏了大事。
韩孺子不愿在金纯忠面前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正要感谢他,觉得有些不对,“你还有话要说吗?”
金纯忠的脸上仍有迷茫神情,“啊?我在城里……听说一些事情。”
“听说什么?”
“匈奴和大楚开战,楚军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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