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妇人身边,扶起她,惊慌地大喊道:“娘!娘!你说句话呀!”
可是那妇人只是不回应她。她又喊了好几声,可是依旧毫无回应。
这下那两名官兵也开始有点慌了,二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她怨恨地看向那两名官兵,哭道:“你们把我娘打死了!杀人偿命!”
“小子,那是她自找的。”那官兵心里有点慌,但嘴上并没松口,“她妨碍公务,我只是轻轻拉了她一下,哪晓得她这么弱不禁风,就这么死了?”
另一名官兵附和道:“孩子,这事真是个意外。按理来说,就摔一下也不至于死,我看更可能是你娘太生气了,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气血攻心,人就这这么没了。你多节哀。”
苏木兰在雨中发疯一样哭喊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惹我娘生气!为什么要带走我弟弟!我娘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呜呜呜……娘,娘你赶紧醒醒啊!”
“哎,不是,你这可就不讲理了啊。你娘疯了,你可没疯,你明明知道你弟早就死了,不仅不说,也帮你娘瞒着。要是你早点说出来,让我们带走他,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了。这件事你可不能光怪我们,你自己也有责任。”
是啊,她也有责任。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呢?告诉官兵,让他们带走弟弟,然后让娘伤心死?
她做不到。
现在,这世界上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好一场大雨,把这世界冲了个干干净净,人的良心也被雨冲走了。
她哭着站起身,看向那两名官兵,道:“你们杀了我娘,我也没活下去的盼头了,干脆把我一并杀了吧!来啊,杀了我,来啊!”
“完了,又疯一个。”一名官兵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另一人说道,“走吧,今儿个真是撞了天大的霉运。先是这雨下得像要打死人,而后还真死了一个。我们俩估计回去不好交差了,这份差事能不能保下来都是个问题。”
“唉,这最脏最累的活是兄弟俩干,还费力不讨好,沾了一身晦气!我家还有一大口子等着养活呢,没了差事去街上讨饭啊?”
那名拉人的官兵走到苏木兰身边,安慰了几句道:“这件事确实我们俩都有责任,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挽回了。这样,只要你不把这件事告到官府那里去,我们俩凑些钱给你,做你娘的棺木费,还能留一点给你做以后用,怎么样?”
“谁要你的钱!”苏木兰哭成了个泪人儿,骂道,“你滚,你们都滚!离我娘远点!”
那两名官兵对视一眼,有些悻悻地驾马车走了,剩着苏木兰跪在她娘的尸首边,跪在大雨里,哭得昏天黑地。
这一切的一切,徐怀谷都看见了。但他始终没有出手,他就安静地躲在雨帘之后,默默地看了全部过程。
其实那妇人的死,也在徐怀谷的意料之外,不然他肯定要出手救下来的。那官兵的一拉,不是妇人死去的原因,是她自己心里太气太急了,再加上身子虚弱,一口气没咽下去就死了。
两名官兵倒也还算尽职,面对死了娘的苏木兰也还算好,因此徐怀谷并没有出手拦下二人。
徐怀谷静静看着痛心至极的苏木兰。这幕戏剧落下帷幕了,是一出彻彻底底的悲剧,而且无人可怪,无人有罪。但是依旧需要有人来为这名妇人的死负责,徐怀谷看了看天空。
他撑开了一把伞,走到苏木兰身边,然后蹲下,为她遮住了雨。
还在埋头痛哭的苏木兰感到有人来了,猛地抬头一看,见是徐怀谷。似乎终于来了一个可靠人的一样,她一下子扑在他肩上,哭得稀里哗啦,更厉害了。
还带有最后一丝希望,她微弱地求道:“徐哥哥,你帮我看看我娘,她是不是还活着?也许我娘只是昏过去了,对吧?”
徐怀谷把手放在她的嘴唇上边,感受了一下她的鼻息,空寂寂的,叹气道:“已经没了。”
苏木兰不说话,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徐怀谷安慰她说道:“这不怪你,你做的没错。好好活下去,知道吗,你娘生前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苏木兰哭道:“你说我没错,那究竟是谁错了呢?是我娘的错,还是那些官兵的错?”
徐怀谷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都没错。”
“那事情为什么会到现在这一步?我娘又怎么会死!”
“是这天的错。”
“天?呜呜……”
苏木兰哭得很无助。徐怀谷说得有道理,一切都应该说是这场雨的错,可是这雨下了也就是下了,能怪谁呢?难不成真的去怪天?那有意义吗?
徐怀谷为她撑伞,伸一只手抱住她,手指轻轻穿过她被雨淋湿的头发,把她的湿头发一簇一簇地理顺,整理放在她的肩后。
他轻声说道:“我会让天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