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的懈怠。
她仔细看着他的面容,那个男子脸部轮廓刚毅如刀削,一脸的忠心耿耿。
寻善对他的印象倒有些许的模糊了,想来他也是不记得自己了,他对着她表现不出一丝惊讶,平淡似一个陌生人。
“夫人。”他只是那般称呼她,而后直接越过她走向司简,单膝跪下,“人手调配妥当,定不会有一丝失误,请主子放心。”
寻善笑一下,继续提笔描摹书法。她想不明白司简的字写起来怎会这么好看,一笔一划,沉稳有力,有着男子的硬朗,又有着女子的清秀。
刘拓道:“新一批的羽卫队成员也已出来,等待主子检验。”
司简点一下头,看向寻善。
寻善认认真真写字,头也不抬道:“刘拓本不姓刘,只因早年父母双亡,沿街乞讨,其难处看在扶季宫夫人姜氏眼里,姜氏深感怜悯,才将你收在扶季门下。当时你也不过七八岁。王固城问起你姓名,你低头不语,最后由王固城为你赐名。刘姓乃一大姓,刘氏贵胄想必你也明白,扶季便是为刘氏卖命。为证明你的效忠,王固城为你取名刘拓,为刘氏效命,拓展扶季大业。后将你安排在青霜身边做了近侍。你一呆就是十来年。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你竟跟着司简反叛。做到如今的地位,可谓是平步青云。”
刘拓一愣,半抬了头,顿住,复又垂下。
司简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小白记那么清楚。”
“恰好想起来了。”寻善细细看着自己写下的字,字迹清秀,却远远比不上司简的大气。“说起来,你是如何做到的,这字怎么写才能将别人的字迹模仿得相像?”
“用心。”司简道,“心平气和,什么都不要去想。”
寻善点一下头,将笔搁在架上,问刘拓:“刘拓,可还记得我?”
刘拓头一颤,没有抬起。
寻善又道:“青霜故世,貌似你对他不怎么上心,实在是个失职的近侍。”
刘拓依旧低眉敛首,“属下失责。”
“恐怕这不是失责,而是另一种责任。”寻善意味深长看着他,笑一笑,走到司简面前,坐下,“但是不论出于怎么样的原因,你就是刘拓,就是司简的得力助手,就是青霜宫的管事。各为其主,各司其职罢了。”
各为其主,为的是谁的主?各司其职,司的又是何职?
司简凝视寻善,没说什么。
待到刘拓出去了,他才道:“这几日见你乖乖待在屋内,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去想了。看来……”他顿了一下,似乎叹息了一声,“你终究还是青霜。”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记起了青霜的全部记忆,那么跟青霜有关的人我自然也会把他想到一块儿去。”
“哦?想到了什么,说说。”
“你确定要我讲?”寻善低眉一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有些东西能瞒一世,而有些……瞒不住。我只是恰好猜到了。司简,刘拓的身份,他的真实身份……”
“你说,我听。”
“我只是佩服,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耐心和毅力竟从小开始就埋伏在敌人身边保护一个人,长达数十年的隐忍,不是谁都能做到。不让自己死掉,又不让自己锋芒毕露,平淡地以一个侍卫的身份熬过十几年,何等恰到好处,何等聪明睿智。而又是什么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寻善静静讲,司简静静听。
两人异常淡定。片刻,司简摸摸她的头,叹息:“对,何等恰到好处,又何等聪明睿智,才能媳妇熬成婆,做到今天的地步。所以,刘拓不容易。”
“一切,早有因果。”寻善亦是叹息。
身边一个又一个暗探,一颗又一颗棋子,身份的背后又是另一层身份。秘密里面脱落而来的又是另一个真相。
“好奇我的身份?”司简问。
寻善点点头,又摇摇头:“曾经好奇过。但是走到今天,我发现这个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你是司简,你是陪伴我走过数十年寂寞和难过的司简,什么都无所谓了。你就是我的司简,我娘亲的另一个孩子。”
融化了亲情友情爱情的感情,深入骨髓血肉,生生世世都无法稀释开来。
所以,即使有些谎言和欺骗,也能完全包容。
寻善闭上眼睛,突感疲倦,于是抱着他的腰身睡去了。
司简将她抱上床榻,坐在她身边,凝视她,眼神深沉。
他知道,她最期望的还是能有一个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刘氏和青霜的恩怨。他也知晓,在这个看似安稳的处境下却波涛汹涌,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而寻善对此早已敏感地察觉到了。
小白成为青霜,各种往事在她脑海里翻越而来,那些旧事,她明白得一清二楚。关于刘氏,关于扶季,关于青霜,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的身份--他,她,刘扶萧三人之间的身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白青紫三兄弟,青非青,白紫混淆。
所以,他们三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牺牲,来成全另外两人。
而那个人,无疑就是刘扶萧。
司简眼底一沉,浮起一缕冰凉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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