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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我给规划局的熟人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就行,公益用地就是公益用地,随便更改没那么容易的,然后你出面,把那个房子租下来,在电视台报纸上做个专题,炒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了,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找她肯定能事半功倍。”
“谁?”
“电视台的江雪晴。”
……
江雪晴咸鱼翻生了,原因很简单,某位副市长的夫人最爱看江雪晴主持的百姓生活栏目,最近几期换了主持人,栏目办得一塌糊涂,于是夫人就给老公上眼药了:“原来那个小江,主持的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换了这个小妖精上来,除了会放电发嗲,还会干什么?”
偏巧这位副市长就是主抓意识形态的,而且有些小小的惧内,于是乎立刻给电视台的台长打电话:“那个百姓生活栏目,为什么换主持人?”
台长说:“小江同志的父亲牵扯贪污受贿,双规了。我们怕……”
“乱弹琴,我们党不搞株连,人家小江那么优秀的一个同志,不能因为她父亲贪污就受到不公正待遇嘛!”副市长大人这样说。
台长顿时心里有了谱,放下电话就把新闻频道的主任叫过来骂了个狗血淋头,主任从台长的话里听出一些门道,明白江雪晴上面有人,赶紧承认错误,回去就把小江从冷板凳上启用了,还说了不少好话,赔了不少不是,就差拿巴掌抽自己那张胖脸了。
江雪晴经历了这场风波,见惯了人间冷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古灵精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了,而变得是故练达,犀利精明,她很诚挚的接受了主任的道歉,再次接掌百姓生活栏目。
李纨打电话把江雪晴约了出来,当女记者看到刘子光的时候,竟然从容不迫,刘子光也是坦然面对,连李纨都看不出两个人之间曾经有过一场“交易”。
本以为说服江雪晴需要花费一番时间,但是江雪晴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下来,她重新出山后的第一个节目,也是打算从平头百姓身上入手,来个一鸣惊人,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考虑到观赏性和内涵,这期节目打算采取暗访的形式,记者化装跟踪拍摄,记录老百姓生活的点点滴滴。
节目开始,江雪晴化装成刘子光的女友,暗藏摄影机和他一起行动,故事先在高土坡的早晨开始,由于周边没有幼儿园,辛苦的上班族们要骑着自行车将孩子送往几公里外的幼儿园,中午晚上有时候来不及接,就要爷爷奶奶拖着老迈的身躯,骑着三轮车去接。
一个平凡的青年刘子光,看到邻里们接送幼儿的辛苦,便打算将大连路上废弃的金宝贝幼儿园承包下来,解决大伙的困难,于是他便筹集了一些资金,前往办事处咨询租赁事宜。
故事到了这里,还是阳光灿烂的,但是一进办事处,气氛就不同了,房产科的科长整天不在办公室,副科长们一大堆,都在玩连连看,上网偷菜,只有一位叫周文的办事员接待他们,这位办事员效率奇高,调阅文件都不用查电脑,一口就能报出来,而且对政策法规了如指掌,很热情的向他们介绍了公益用地的优惠政策以及这处房子的基本概况。
好不容易等到科长大人酒气熏天的回来,上去还没开口说事情呢,科长大人就把门一关,说今天累了,不谈事。
继续敲门,科长不耐烦的开门,得知来人意向后,大手一挥:“年租金五百万,凑够再来吧。”
江记者问他,为什么公益事业需要五百万之巨的租金,不是有政策说办学办养老院减免优惠的么。
科长很牛逼的说:“有钱就租,没钱拉倒,那房子地段那么好,多少人抢着要呢,你们租不起自然有人租。”
记者随即退了出来,前往规划局采访,亮明身份之后,对方出示了办事处的申请,要将江滨那块公益用地转成经营用地。
“这种申请我们根本不受理的,已经打回了。”用地规划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这样说。
再回到办事处,匿名采访了一些临时工之类的人,此处画面上做了技术处理,被采访人的脸都打了马赛克。
临时工们说,那块地是准备租给领导的小舅子开饭店用的,你们就别瞎忙乎了。
第一期节目到此结束,结尾的时候,主持人用发人深省的语调说,为什么孩子们不能就近入托,为什么老百姓做一件事就这么难,为什么人民赋予的权力,到了某些人手里就变味了呢。
节目一经播出,反响巨大,尤其引起了高土坡居民们的共鸣,孩子入托难是横在他们心头的一大难题,以前金宝贝是贵族幼儿园,上不起也就罢了,现在有人想办平民幼儿园,办事处的一些小官僚就横加阻拦,真是令人义愤填膺。
电视机前,周文心有余悸,这场采访他是知道内幕的,并且加以配合,走投无路的他也算豁出去了,科长和主任一向瞧不起自己,生生将自己这个本科生压制了五年,这回就来个鱼死网破吧。
第二天一早,周文惴惴不安的来到办公室,副科长们很反常的没有开电脑玩游戏,而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周文,使他如芒在背,心里忐忑不安。
这件事被捅出去,周文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昨天在租房子的刘子光前几天就来过办事处,大家都知道那是周文的同学,如此推理下去,找电视台来曝光办事处的阴暗面,周文也脱不了干系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像防贼一般防着周文,一刻钟之后,科长从办事处副主任屋里出来,恶狠狠地剜了周文一眼,说:“主任找你。”
周文提心吊胆的去了,一进门,副主任便说:“小周啊,房产科富余人员太多,准备精简一些,你有个心里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