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这杀忠良的罪人,拖一拖,说不定人就被劫走了,那就不是他的罪过了。
当然刽子手也不敢拖的太明显,于是装傻敷衍道:
“高公公,不行啊,午时三刻还没到,现在就斩,那咱们不成抗旨了,不然再等等……”
高公公为躲避一对厮杀过来的黑衣人和刑场护卫,已经忙慌慌躲到桌子底下了。
听了刽子手这话,高公公气得当场要升天。
他的干爹,也就是东厂厂公九千岁说了,今日定要取这沈大将军的首级。
要真被人活着劫走了,厂公要的说不定就是他高公公的脑袋。
高公公冒险从桌子底下钻出半个脑袋,将签令牌往地上一丢,恶狠狠道:
“令牌落地,即刻行刑,再敢推三阻四,拖延拉扯,连你一块斩!”
刽子手没了法子,只好朝人犯沈大将军拱了拱手:
“大将军,得罪了,小的伺候您上路……”
现场乱成一团时,沈大将军沈权却对周遭乱象闻若未闻。
沈权,字洪先,年二十八岁,原二品辅国大将军,现白身阶下囚。
他虽囚服枷锁在身,形容潦草,却神色自若,腰背挺直,自在地喝着一个白发老汉捧到嘴边的一坛美酒。
从容得好似不在刑场,而在自家一般。
待一坛子美酒通通下肚,解了多日来的酒瘾后,沈权只觉畅快极了,大笑道:
“好酒!美哉!”
又对那战战兢兢的刽子手道:
“ 来,小兄弟,有劳,刀拿稳了,给个痛快。”
刽子手心中苦痛,面色悲戚,再次举起了屠刀,正要行刑,却听耳边呼啸之声,一只羽箭破空而来,一下插到了他的发髻上。
刽子手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羽箭,心中先是微愣,转而寻思道,虽只伤了头发,但好歹也是负伤不是?
不是我等不奉命干活,是我等被流箭所伤,干不成了!
理由充足,刽子手立马连声干嚎:
“哎呦,哎呦,哎呦呦,我受伤了!我流血了!我死了!”
一声哎呦,刀一扔。
两声哎呦,眼一闭。
三声哎呦呦,倒地装死。
高公公眼见这刽子手如此不中用,恨得咬牙却是没得法子,只好趴在桌下,提溜着眼珠子,东瞧瞧,西寻寻,最后指着一个小太监道:
“你,去把沈大将军干掉!”
“啊?我,我吗?”
被点到的小太监快哭了,从地上捡了刀,拖刀于地,却踌躇着不敢行事。
高公公催得急了,小太监鼓足勇气,到了近前,刀刚举起来,大将军看了他一眼,还朝他笑了一下。
沈大将军威名赫赫,不笑还好,这么平平无奇地一笑,和他对上眼神的小太监被吓得是胆颤心惊,双腿发软,全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哪里还下得了手。
让他杀沈大将军,哪怕是戴着手镣脚镣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沈大将军,他也不敢呀。
骑马奔来的苏凤仪见那小太监举刀,唰唰又射出一箭,一箭射在小太监的手腕上。
小太监顿时惨叫倒地,不但拿不住刀,还被这脱手的重刀砸得当场晕了过去。
通过这两箭,苏凤仪确认了,她能射这么准,长公主百步穿杨这个设定的确在产生作用。
而高公公则被这两箭给搞怒了,躲在桌子底下四处张望,不住喝骂道:
“反了!反了!又是哪里来的贼子!”
仔细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长公主,还带着好几百人助阵,顿时心中狂喜:
“天不亡我!有长公主在,沈权今日必死无疑!稳了!”
高公公如遇救星般,从桌子底下猛窜出来,连滚带爬,又哭又笑:
“殿下啊,殿下,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