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薛钰的兴趣一下子减弱了:
“行吧,无事便下去吧。”
又问乔贵:
“不是要传人写圣旨吗?人呢?快写了给皇姐,朕还要去睡个回笼觉。”
乔贵口中应是,准备领了薛钰出去。
苏凤仪却不放人,说道:
“等等,何需舍近求远。”
然后苏凤仪玩味地,用一只手指从薛钰的脸上划过,眼神直白又放肆,问道:
“薛钰,你可会写字?”
薛钰挣脱不开,也不敢挣脱,对上长公主的眼神,无助,弱小,迷惘又胆怯。
薛钰怯生生回道:
“会,会一些。”
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乔贵心想,不过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那就是好控制,好拿捏。
不像某些人,乔贵心中闪过他最得宠的干儿子崔公公,平日里看着孝顺,关键时刻就是白眼狼一个。
乔贵不过是手受伤了几日,写不得字,干不动活,这崔公公就跃跃欲试想往皇上跟前凑,恨不得把他挤下来。
不然乔贵也不会拖着病体,连伤都不敢好好养,歇也不敢歇,还非得在皇上面前杵着。
怕的就是崔公公趁虚而入,搞事情。
这个时候,若是有个听话好难捏的孩子,能替他在皇上面前顶一段时间,让他能安心歇一歇,养养伤就好了。
而且这孩子,乔贵看着长公主那热切的表情,心想,长公主府的门户虽严,谢千户的能耐虽大,可挡得住,美人计么?
乔贵眼珠子转了转,笑道:
“皇上,既长公主喜欢,薛钰又会写字,不如让他来写写看。”
对皇上来说,谁写圣旨,都无所谓,赶快写完把皇姐送走就行。
于是薛钰怯生生地挪到了书案前,当着大穆朝最有权势的三个人,铺纸,研墨,下笔,开始写圣旨。
乔贵念一句,薛钰写一句,一字一笔,字如其人,俊美秀丽,超凡脱俗。
连皇上看了,都不由自主地赞了句:
“字不错,朕看,比那状元的字也差不离了。
你这字,师从何人?”
薛钰收了笔,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回禀皇上,小的父亲是个村里的教书先生,小的从小,就跟父亲学写字。”
薛钰两岁开始启蒙识字,笔都拿不稳的年纪,就跟着薛家家主请的书法大家学写字。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没有一日懈怠,苦练了这十几年,自然好。
薛钰本想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方式。
苏凤仪拿了圣旨后,还舍不得走,一步三回头看了薛钰好几眼后,这才跟皇上行礼告退而去。
乔贵送了长公主出去,回来的时候就被守在门外伺候的崔公公堵住了,崔公公陪着笑道:
“小的看长公主请了旨意走,厂公既手不方便,怎的不吩咐小的?”
乔贵打了个哈哈,笑着进去了。
待乔贵走后,崔公公恨得眼中直冒火,心想:
“哼!都说父慈子孝,你这当干爹的霸着皇上,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下面的人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朝一日,有你朝我崔爷爷磕头叫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