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对他还不宜。
周氏听到李承休没说出什么新意,就顺手夺下他手中的竹杖,说道:“辩论便辩论,持大压小便是不公道。”
“夫人……”
“你父子二人好好说道说道,我等也看看宫中举神童时,是什么样子。”
周氏刚一说完,员俶就指着刚才趴在上面挨打的矮几,请舅母坐下。
一高一矮的两人都看着周氏,又看看肃立在周氏两旁的员俶和阿奴,然后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今日这场读书之辨终归要有个结果。
而这结果直接关系着院中那些白玉光色,所值甚大的邢州白瓷,最后是变成了一卷卷藏书,还是另作他用。
李泌稽首长揖,说了句“承让了”。
李承休哼了一声,胡乱摆摆手,脸上一副放马过来的神色。
“若是父亲以长辈自居,看上了那些瓷器,就当孩儿孝敬你的,我等这就各回各屋,安心读书可好?”
话音刚落,周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随后,她就埋怨道:“泌儿。”
李泌朝她作揖,当是领罪了。员俶却赶紧从那些瓷器里挑出那件他早已看好的笔洗,小心地抱在怀里回到周氏身边。
李承休看在眼里,然后拱手右举朝天,正色说道:“现在开始,只有学门弟子之辩论,而无父子之争,开始吧。”
周氏一听,觉得这两人怕是动了真格的,就说道:“只为文章之争,莫伤了和气。”
两人都对她说了声“知道了”,然后便对视着。
虽是学术之辨,可到底是父子,李承休不能给李泌行礼,只能冲天拱手行礼,这是天道。可这会却要低头看着小儿,他又觉得不舒服了。
看看李泌趴着挨打的那只矮几还在旁边,李承休说道:“站上去。”
“昔日甘罗虽小不辱使命,今日孩儿也不必借助外物自衬身高……”
“你这样我看着累。”不等说完,李承休一把将他提起来放在矮几上。
李泌站在矮几上行礼道:“父亲大人请!”
李承休道:“你先来。”
李泌不再客气了,说道:“昔日荀子劝学篇中所言,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又将读书的人分为君子之学和小人之学,请问父亲大人,荀子所言是否以概偏全?”
“荀子,贤圣也,所议甚全。”
“既如此,父亲大人也认为读书人中有君子之学和小人之学了吗?”
李承休点头说道:“君子之学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以为禽犊。”
李泌一笑,拱手说道:“差矣。”
李承休一愣,“先贤所著,何差之有?”
“君子所学,以完善自我为最高标准,就是自私。小人之学把学问当做家禽牛犊一样的礼物讨好别人,便是舔狗文化。”
李承休一惊,随之就有一股气血上头的感觉。他看看周边,目光落在周氏手中的竹杖上。
周氏赶紧将竹杖收在怀里,说了句“言者无罪。”
李承休一听只好作罢,转眼看着李泌道:“毁我三观,今日不说清楚了,我……”
他四下里看了看,最后指着那些白瓷说道:“我将那些东西尽数扔到外面沟渠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