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可安王已经死了多年。”
“所以那人提了滴骨验
亲之法。”
太后把滴骨验亲之法,跟胡太妃大致说了说,说完她露出歉意的神色:“就是委屈了安王。”
可不是委屈了安王?
滴骨验亲之法,说白了就是拿死人骨头和活人的血验,若两人有亲缘关系,血则渗入骨中,若无,自然无法渗入。
可此法也有个弊端,那就是需要人骨,这也就意味着要刨了安王的墓,才能取到对方尸骨。
时下的人极为重视亡人身后之事,更视破坏亡人遗骸为大忌,这何止是受委屈,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胡太妃现在恨不得当场暴起,掐死眼前这个老妖婆。
可她不能,她还得忍着,因为太后接下来又说话了。
“如此一来,既省了晋王和皇帝验血,以免伤了父子之情,也能洗清安王嫌疑,免得日后再被人拿出来说道。而且皇帝答应哀家,待验了之后,两者若真无血缘关系,他会亲自出面肃清流言,并为安王重修陵寝。”
太后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叹气道:“你就当是哀家自私了,哀家到现在都还记得晋王刚回宫时,瘦得可怜的模样,他到底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实在不忍伤了他。你说要是用那滴血验亲之法,此法一用,不管结果如何,父子之间都会起隔阂,对晋王也无任何好处……”
“确实不能用滴血验亲之法。”胡太妃喃喃道。
一旦当场滴血,晋王不是太和帝儿子的这个秘密,再也遮掩不住。
她已经死了儿子,不能再死了孙子。相反滴骨验亲之法,看似惊世骇俗,实则其中可操作的极多。
就是可怜了她的儿!
胡太妃渐渐冷静下来,心中的恨意也越来越深。
她恨太和帝,恨先帝,恨太后,恨魏王,恨所有人……可她惯会隐藏内心仇恨,这对她来说不难。
都给她等着,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胡太妃眼中透露出仇恨扭曲的光芒,可在抬头的那一刻,这一切全成了眼泪和忍辱负重。
“罢,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太后多年来视我如姐妹,晋王那孩子也确实可怜。若是真以安王之骨,能替晋王澄清,能成全了陛下和晋王的父子之情,也是我儿的幸事……”
她泪流满面,突然跪了下来:“只望太后能答应妾身,捡骨之事由妾身亲自来,妾身实在不忍让他人触碰安王尸骨。”
太后忙扶她起来,也是感叹道:“自然让你亲自来,我就怕你受不住。唉,本来哀家是打算替安王办一场法事,借着法事遮掩……”
胡太妃听太后说着怎么冠冕堂皇的取她儿尸骨的话,心里好恨好恨。
可她现在只能忍着,忍着先保全了晋王,再图谋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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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法子是你想的?你怎么这么坏!”
无双笑得花枝乱颤。
不是她不厚道,实在是她只要一想到魏王阴坏地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而胡太妃被耍得团团转,又想保儿子又想保孙子,最后实在没办法,为了保全孙子,只能亲手去刨儿子尸骨,她就忍俊不住。
魏王实在太坏啦!
哦,现在不是魏王了,而是太子。
只因魏王暂时没打算搬进宫,所以他们目前还住在魏王府里。
她靠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自己不觉得,魏王可不好太好受。
虽然现在天气冷,但屋里烧了地龙,无双就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裙,她那高耸之处本就大,自打生了孩子,越发浑圆惊人,她笑得抖,那处也在抖,魏王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已有几日未近身了,当即袍子下起了反应。
无双就坐在他腿上,怎会没有感觉,她忙抱起一旁的儿子道:“祚儿还在边上呢。”
其实边上还有侍女,只是无双没好意思说,她抱着儿子当盾牌,离他远一点。现在她是发现了,魏王比纪昜坏多了,纪昜看似不管不顾,其实人单纯也老实,反倒是他,阴坏阴坏的。
她岔开话题道:“那准备何时验?”
“今晚。”
今天是安王法事的最后一日,骸骨想必已经拿到了,自然要趁热。
“真想去看看热闹。”无双有点遗憾道。
魏王将她连人带儿子扯过来:“最近乃多事之秋,你老实些,好好在府里待着,等一切事罢,自是想怎么看热闹就怎么看。”
“我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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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亲之地选在慈宁宫。
太和帝不好出面,自是太后出面主持。
也没有其他人在场,除了太后,昌河公主,以及魏王,还有便是太和帝身边的冯喜。
魏王的出现,让胡太妃更是笃定那个出滴血验亲主意的人就是魏王,心中恨意更深。
晋王很快也来了,他面色苍白,难掩忍辱负重之色,进来后就对太后和昌河公主说了一番感慨之言。
太后也是连连感叹,道:“知道委屈晋王你了,可此事早澄清了早好,对你对安王都好。”
晋王理解地点了点头。
太后示意胡太妃拿出安王的尸骨。
胡太妃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不舍至极,心疼至极,但最终还是摊开了帕子,将其中那块早已腐了的枯骨放在殿中的案上。
放下后,她不忍再看,转头用帕子掩住了面。
晋王这时倒是坦然得很,“如何验?”
冯喜道:“殿下刺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即是。”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晋王看了看一侧的屏风,悲壮地仰天长叹一声道:“只望本王验完,父皇再不要疑了儿臣才是。”
他从一旁宫女手中接过刀,二话不说在手指上化了道小口,尽显磊落之态,若不是在场几人对他底细清楚,还真要赞道一声好风仪。
只可惜没有如果。
晋王一脸成竹在胸之色,将血滴在那块尸骨之上。滴完后,他再未去看去瞧,因为他心中有数,血一定不会渗进去。
滴骨验亲之法,验的是亲生是血缘,这尸骨并非安王的,晋王自然有十足把握。
之前胡太妃把消息传给他,他当时恼怒至极,转念一想,反而觉得此法对他大有益处。
当年他初回宫,宫中流言四起,父皇不愿与他齿序,他一直觉得符合是受了那些流言影响。此番一罢,确定了他皇子之身,他定会以此为由,让父皇还他齿序,想必太后也会为他说话。
晋王正在想等会怎么和太和帝开口,就听得殿中响起一道讶然之声。
“那血……那血渗进去了……”一个宫女失声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块骸骨。
那血,竟真渗入了骸骨中。
“不可能!怎么可能?!”晋王失态道,扑上前去看那块骸骨,“怎么可能会渗进去!”
“老奴一直盯着,那血确实是渗进去了。”冯喜摇头叹息道。
晋王径自不听,又去拿了刀来,划伤手指,将血滴在骸骨之上。这次他滴的有些多,方才不过两滴,这次他滴了一滩。
然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所有人都盯着。
眼睁睁看着那血越
来越少,越来越少,渐渐渗入骸骨中。
“怎么可能!”
晋王激动地撞翻了案几,殿中还有一人尽显诧异之色,这人就是胡太妃。
其实不光晋王懵了,胡太妃也懵了。她根本没从安王墓中捡骨,而是晋王准备了一块交给的她,血怎可能会渗入?!
“怎么不可能?!”
昌河公主皱眉站了起来:“本来本宫还觉得无稽之谈,还劝皇兄不要如此行事,免得伤了人心。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验一验的,以免被那龌蹉之人坏了皇家血脉!”
太后也是满脸伤心难过:“晋王、胡太妃,亏得哀家如此信任你们!”
“太后……”
魏王冷道:“看来父皇该是派人查一查当年行宫之事了,所谓无风不起浪,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些话一声声一句句,将晋王的理智打得支离破碎,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对此刻他来说,都宛如凌迟无疑。
一时间,他只觉得头脑发胀,精神也恍惚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尸骨明明是我随便让人找来的一块,根本不是安王的……”
胡太妃厉声喝道:“奕儿!”
可一切都晚了!
太和帝从屏风后走出来,目光冷厉地看着晋王。
晋王脸色一白,清醒了过来,仓皇道:“父皇,父皇你听儿臣解释……”
“把晋王和胡太妃都押下去,严加审讯寿康宫的人,不要让他们死了,朕要知道他们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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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验亲乃至滴骨验亲,都不是根本目的。
从一开始太和帝的目的就是让晋王‘顺理成章’地成为安王之子,只要混淆皇家血脉这个罪名定下,晋王就是欺君。
不光他跑不了,胡太妃也跑不了。
接下来就是收押起来慢慢审了,就算晋王和胡太妃不说,他们还有心腹有亲信,只要能撬开一个口子,不愁怕不知道真相,毕竟以慎刑司的审讯手段,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胡太妃身边的檀香和冬葵首当其冲。
这二人也是忠心,想咬舌自尽,可在慎刑司里,能让她们自尽那才有鬼。
檀香还能坚持住,但冬葵坚持不住了,在严刑拷打之下,她为了免受折磨,慢慢地吐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例如年前那碗血燕里被下药,就是胡太妃让人做的。
赵全见这张口被撬开,亲自出面,以留她一命为饵,让冬葵拿秘密来换,这个秘密要是能够换下她命的。
最终冬葵在一边是无尽折磨,而另一边却是苟且偷生之下,吐出了一件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说当年宸妃发疯,其实另有隐情,是胡太妃让人给宸妃下了一种药,才致使宸妃发疯。
不过此事不是经由她办的,她只知道有这么件事,事情是檀香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