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黄油涂在面包上,面前还摆着一杯牛奶和一盘水果布丁。
铁笑天运起目力,仔细的观察着他。他的手干燥而稳定,指甲修剪得又平又短,他正耐心的把槊料盒子里的黄油慢慢的挤出来,均匀的涂在面包上——涂得非常的均匀,手指和手指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力度也非常适均,厚薄适宜的涂满了整块面包,然后送入嘴里,缓慢细心的咀嚼着,给人的感觉是一个种了一背子小麦非常珍惜粮食的老农。
铁笑天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心有警惕,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先生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
铁笑天瞟了一眼桌上插在鲜花里的牌子,“哥伦比亚咖啡,谢谢!”
“好的!”服务生用笔记了下来,“请问您还要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
打发走了服务生,铁笑天随手取下了挂在走廊边上的报纸,摊在桌子上,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吊灯的另一边,这时彼得洛夫正在就着牛奶吃面包,偶尔用叉子跳上几块水果——铁笑天注意到彼得洛夫的叉子用得非常精确,盘中的水果被切得很小,而且摆放得很不规则,但他每叉下去,都正中那块水果的重心,轻巧的把它们挑起来,送入口中。
铁笑天耐心的在报纸上梭巡着,仿佛在寻找某条新闻,服务生把咖啡送了过来,礼貌的退了下去,彼得洛夫已经吃完了手上面包,轻轻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放回桌上。铁笑天忽然发现他的手掌上虎口和掌心部分微微泛黄——一个医生的手掌、一只经常拿手术刀的手掌会是这样?铁笑天心中一动,彼得洛夫掏出了一包铁笑天很熟悉的香烟,轻轻抽出一支,铁笑天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夹着香烟的手指——虽然隔了很远,而且这个差距微乎其微,但铁笑天还是注意到了他的食指似乎粗了一些,向掌心弯曲的那一面有一层薄薄的茧皮。
一位服务生向彼得洛夫那张桌子走了过去,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碗玉米浓汤,他把汤轻轻放在水果布丁的旁边,轻声问道,“彼得洛夫先生,您的菜上齐了,请问您还要点酒或者咖啡么?!”
彼得洛夫的声音很低沉,并且他的中国话説得很流利,“我跟你説过几次了,我从不喝酒或者咖啡,那样会让我手不稳定——医生的手术刀是不能颤抖的!谢谢你小马,希望你记住!!”
叫小马的服务生有点尴尬,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彼得洛夫先生,您慢用!”转身退了下去。
铁笑天小口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轻轻的把报纸放回走廊上的报架上,掏出钱包,叫过服务生,他准备付帐离开。
这次造访的目的已经达到,铁笑天心中明白——这又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敌人,自己必须得在彼得洛夫扣动扳机之前抢先杀死他,否则,先倒下去的必将是自己。
铁笑天慢慢的走出了新月大酒店,在人行道上慢慢的向前走着,思索着解决彼得洛夫的方案,忽然心有所觉,站住了身子。一辆计程车慢慢的从后面的街道上靠边驶了过来,车窗缓缓的放下,少校目视着前方,轻轻的微笑着,“这是返空车,回B大的话我给你打五折!”
铁笑天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街边,面无表情的拉开计程车的后门,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