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叶子黄了。
秋风自高空拂下,在山林间穿行着,掠过一处独自兀立着的竹舍。
立在玄关上的莫茗打了个寒颤。
才秋天,就这么冷了吗?
天色阴沉沉地,不时就要下雨的样子。
便来到后院将晾着的衣服收起来。
山中的地是没人占的。是后院,无非是用竹篱圈起来的片空地罢了。
将几件自己穿着的麻布衣服,与……几件号的麻布衣服收了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号,看起来明显是孩子穿的衣服?
莫茗捧着一摞衣服径自发呆。
事情大概要从半年前起了。
……
……
山中的人比外面要老实淳朴很多。
虽然平日里伐竹翁未曾太多地和村民们往来,大家还是为这个老人的离去伤心了好一阵子。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伐竹对莫茗来并不是很难的体力活,起码相比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翁来,他显然有更强的体力。
伐竹的几样窍门在老翁生前便已经讲过,最重要的不是砍竹子的姿势,而是对于山林间整片竹林生长态势的把握。
好的一面是,这片山林间只有老翁一个人在伐竹,而他死后,工作由莫茗接任。
即使如此,伐竹的工作也不能每天都进行,否则山林间的竹子是迟早要被砍光的。
怎样粗细的竹子适合砍,怎样的竹子适合编竹具,这些才是真正需要花时间和经验来掌握的。
村里的孩子们还没有到适合读书的年纪,而莫茗自身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个陌生又有熟悉的世界。
他是会讲日语的,因为工作的原因甚至还颇有造诣。虽他并没怎么研习过古日本史,但眼前这个世界与他所认知中的古日本是不尽相同的。
而最大的分歧之处︾↑︾↑︾↑︾↑,m..co◎m在于——据这个世界有着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
这对唯物主义者来是很难第一时间便接受的事实。但如果真要追究起来,或许更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记忆中自己兴风作浪的百年近代欧洲史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甚至会使用魔法?但一时间却无法验证,造纸术也不知有没有传来日本,万一平城京里也买不到纸张可就不妙了。
询问村民们妖怪的事,他们大都是没见过的。
村民并没有莫茗这样的好奇心,大多数人表示,没见过妖怪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大部分见过它们的人都被杀死了。
唯有村里的两家猎户告诉莫茗,比起妖怪更应该提防那些四处掠夺的强盗。
强盗们大多由战乱中溃败的逃兵和流离失所的百姓组成,这些亡命之徒所过之处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之所以和莫茗讲这么多,猎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拉他入伙。
就猎户看来,村子里的年轻人其实是没多少的,其中还有一部分离开村子去了城市里找活计。平静的山村虽然并未遭受过强盗们的袭击,但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一次,所有人就都没了明天。
贪生怕死的莫茗君并没有答应为了一伙素不相识的村民们奋不顾身的拿起武器,但他表示,可以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于是,在猎户惊讶的目光下,莫茗将村民手中募集到的各种绳索木棍石材等资源,将附近山林中各处关卡都布下了陷阱。
普通的铺草钩索之类的陷阱猎户自然也会不少,但他所见到的出自这年轻人之手的种种陷阱,无疑更具有杀伤力和隐蔽性。
为了避免误伤到村民,陷阱的位置被告知给了村长以及长年入山中采药的药农老翁。最终,莫茗的这一举动获得了大家的普遍好评,直至此刻,这个年轻人的到来算是完全地被这个与世无争的村庄接受了。
虽然在布置陷阱时显现出的精明干练让猎户们更有兴趣把他发展成为自己的同行,但莫茗最终还是没放下伐竹编篓的主业。
要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活轻松,而且没有危险。
就此过了两个月时间,在莫茗刚刚适应了这片安逸的生活时,樱花盛开了。
这无名村庄的外围是大片农田,而山上则是竹林,唯村子中央,有一颗经历了许多年月,至今仍然活着的樱花树。
莫茗有时候会来村子里看看樱花。
根据村民们的法,这颗樱花树上是寄居着神明的。
莫茗当然不相信这些。但他毕竟经历了这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不禁便想,如果有神明的话,可否告诉自己的存在意义呢?
当然,樱花树不会话,也无法告知他答案。
如果在那片异世界,是被所谓的历史的滚滚洪流挟裹着身不由己的兴风作浪了一把,那么如今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把自身的存在意义寄予他人身上,春蚕到死蜡炬成灰泪,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性格,那些曾经的经历,早与他的三观严重悖离了。
将崇尚自我奉行到极致的莫大总统,在经历了百年苦行僧一般的岁月之后再度获得青春之时,从精神上感觉到了一股无以排遣的空虚。
“樱花树啊樱花树,如果你真的是神明,那就听听我的祷告,赐给我一个漂亮的老婆吧。”
有一天,俗人莫茗许闲逛时来到树下,许了一个俗不可耐的愿望,当然的,樱花树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当天傍晚,宵暗将至的时分,坐在庭前无所事事的莫茗看到天边一抹白光落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竹林深处。
天黑时分,莫茗是很少去山上的。
但此时却不知为何,双腿自然而然地便向竹林方向迈进了。
那道白光并不像是流星,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最终,在一个白天被砍下的嫩竹中空处,他发现了……
一个三头身的手办。
唔,或许该纠正一下,就那能捧在手心里的大而言,是钥匙挂件更为贴切。
那穿着奇异衣服的人儿闭着眼睛,径自散发着微光。
莫茗将其捧起,用鼻子嗅了嗅,可以闻到一股清香。
将其捧在眼前仔细观察,发现这个作女孩打扮的人的肚皮微微起伏,俨然如活着一般,似乎正在沉睡着。
莫茗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村民们所的妖怪,这人明显不是人类,那么是妖怪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但是……别看莫大总统这样,其实是很有少女心……不,是很有怜爱之心的。
夏至未至的山野间,夜晚还是有些渗人的。
把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妖怪人放在这里,晚上会不会生病呢?虽然这不是自己该担心的事,但总不免一阵瞎想。
过了会,捧在手里的人依然在沉睡。莫茗终于没有将它放回去,而是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捧回了竹舍。
回到家里,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桌上,燃了家中的蜡烛。
重新捧起,打算仔细研究研究时,人忽然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与莫茗四目相对。
忽然,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直起身子,从莫茗手中一跃而起到空中。眼看就要掉到地上,莫茗手忙脚乱地接住,人再次挣扎着跃起,在莫茗还未来得及接住时,身躯忽的变大,落在莫茗怀里时,便成了一个嗷嗷啼哭着的婴孩。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
捧着怀中哭闹不已的婴孩,莫茗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窘境。
……
……
穷爸爸,富爸爸
苦日子从那天起便开始了。
当然,这么讲未免有矫情。虽然莫茗想要的是个老婆而不是便宜女儿,但总归算是个心灵寄托。
这女孩儿来历有可疑,一开始莫茗是不敢告知村里人的。万一被发现是妖怪,不定连带自己和孩儿都得被村民用石头砸死。
开始几天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不能把嗷嗷待哺的孩子独自放在竹舍里去砍柴狩猎,但一直呆在家里照看孩子的话又不会有经济来源。
另得莫茗目瞪口呆的是,在前两周勉强靠着微薄积蓄度日之后,女孩竟长大了许多,模样已变得似乎三岁有余,已经慢慢可以学着走路了。
这个发现让莫茗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果女孩能快速成长、变得懂事起来,那么他也不必每日只慌慌张张地出门伐竹然后迅速赶回家了。忧心的则是,幸好开始没告诉村民们孩子的事,否则被发现后定然要被当做妖怪打死了。
接着对读书写字的教导更加让莫茗吃了一惊。
虽然对自己的智商向来是抱以自信甚至是自负的,但莫茗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老师。
而女孩在面对自己教导的五十音和片假名,只用教习一遍就能够记住,两遍则已经能握着树枝歪歪扭扭地写出来了。
简直聪慧过头了,即使人类中最厉害的天才也不见得能做到这种地步。
有时候莫茗想,这于其是自己教导的,不如是在自己的提醒下,让女孩重新“回想”起了这些知识来的更加令人信服。
总而言之,在莫茗自山野间捡回了这个妖怪少女,直到她能够与自己对话,只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在只教习了一遍,就听到女孩用清脆又流畅的发音称呼自己爸爸时,莫茗不禁感动地老泪纵横。
数百年无谓的光阴在灰暗的视野下一笔划过,过往的东西已经变得怎样都好了。
将他物映衬地毫无色彩,自竹子中诞生的妖怪女孩——辉夜,莫茗自此这样称呼这个孩子。
……
……
夏日来临之时,辉夜便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莫茗的工作重心由教习读书识字转为教习少女防身术。
这个时代的女子,其品德大多是要学习自东渡而来的三从四德,乃至贵族女子甚至要拔眉染齿,莫茗当然不会认同这些变.态的做法,辉夜的品德课程自然不能拉下,但百年树人,品德的教习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在此之前要让这个女孩能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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