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西沉,余晖落在殿外院中雪地之上,发出金黄的微光,给人一种神秘而又圣洁之感。
临西踏雪而行,脚步声沙沙作响。眼前形势自明,不需多做掩饰。走进大殿,却见冥河正在殿中大座之上,点着烛光,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古书,犹自认真观看。
待得临西走进,冥河仿佛犹然未觉,直到临西已经走到身前,方才放下手中书本,微笑道,“临西护法,找我有事?”
临西见他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恼怒之相,心中暗想,“难道他不知道我带走了叶欣欣?不,怎么可能?此人神通广大,我那般动作,他怎会不知?但他为什么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其中到底是何原由?”
心中实是疑虑重重,脸上却依然云淡风轻,拱手道,“大祭司今日不曾出去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冥河微微一笑,悠然得倒上一杯美酒,放在唇边细细闻味,笑道,“临西护法是说圣女逃去之事吗?”笑了一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当这教主,现在又亲眼看见了前任教主的惨状,自然是更加不会答应了。偏偏我又一时迷了心窍,将龙魂丹给她吃了,现在想要杀她,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故作长叹,俊目饶有意味的看着临西,“既然她不做教主,我又奈何不了她。留在教中还需时刻照料,现下她既走了,又何须烦恼?人生于世间,总有些无可奈何之事,何必为此徒添苦闷?你说呢,临西护法?”
临西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一般说辞,一时间竟也有些茫然,嘴上依旧说道,“大祭司所言有理。大祭司心思豁达,不为俗事所拘,属下佩服,佩服!”
冥河哈哈一笑,揶揄道,“我怎听临西护法似乎有些失望?莫非遇到什么难事?要我说呢,人活一天,便快乐一天,难过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何必自寻烦恼,闷闷不乐呢?来来来,且饮上一杯,古人曾有诗云: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现下虽无月光,聊以烛光伴酒,却也不失其味。”
倒了一杯酒给临西递去。
临西接杯在手,却不喝下。只是答道,“属下原本俗人,不似大祭司超然物外。属下天资愚钝,亦难领会大祭司言中深意。本来担心圣女逃走,大祭司当有所命,这才前来问安。既然大祭司如此说,属下这就告辞。”
将酒放在桌上,拱手道,“属下不爱饮酒,大祭司馈赠,且容不受。”
倒退着走出殿外,见冥河依然笑嘻嘻得看着自己,直到走到了院中,远远见冥河又拿起书本,迎烛默读。心中暗暗思忖,
“此人为何一反常态?若是往常,必定怒骂我一番!那日寒湖之上,既已翻了脸来,何故现在又假装无事一般?”
“离月圆之日只剩十天,现在叶欣欣被我藏进洞中,他本该十分着急才是,为何还是这般轻松悠闲?”
“倘真如他所说,人生在世快乐一日便是一日,知道现下情况已无扭转之可能,便安心享受这最后的时光??”
“去他妈的!我要是相信他这种鬼话,倒不如身死寒潭罢了,免得活在世上浪费粮食!但他到底为何作此姿态?是要让我放松警惕?还是我不在的这半日之间,他已经将消息送了出去?”
“不!绝不可能!莫说之前他派遣下山的亲信都已经被我暗中料理,身边已然无人可用。就算他要派人下山,也必定逃不过我的耳目。”
一番思虑,心中真有无数疑问。一时间千头万绪,杂如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