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府帐之下。
琮山二掌门一看情况,立刻摆手示意不是他,并且指向旁边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
“谢谢。”
望为没恼他出卖自己,反而回身一笑,把收回的剑安放回他身后的剑鞘里。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她款款上前,一步一印地踏在薄雪上。天上的飞雪很快将她的足印覆盖,仿佛从来杳无人迹。
她身形颀长挺拔,白发扬起似雪,荡在山野间,似与万物融于一体。但身上那件青红羽衣,在雪色下格外亮眼,又让她游离于世外。
面上的素色轻纱没有因风而动,反而安静掩住一些暂不可言的秘密。只是那双眼,与她对视一息,便觉动魄惊心。不知是太过美丽,还是勾起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她轻启朱唇:“人是……我杀的。”
安总管回想起侍女的证词:“白发、高挑、看不清脸……”
他开始一心以为,是天阖门里那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出山了,却没想到另有其人,原来是这女子。
他失去了最得意的学生,固然是极其悲伤痛苦的。更何况这人还是王爷的嫡长子,未来接手仰月安氏世袭罔替的唯一继承人,往后便继续做这天下唯一的藩王,权倾众生。
而早期被分权的玄门麟安宫,他早已筹谋,只待一触即发,便替少主收归麾下。
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有他们仰月安氏的势力,何其壮哉!可却不曾想,走这一趟,竟意外要了少主的命。
当看到安众言的尸体时,他就知道此事不简单。
他被人断臂、扼喉,最后死于一剑刺穿心脏。但以他的实力,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将他杀死。杀人者定然强过他数倍不止,而且府帐中本该有机关将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但那机关却被人破坏了,看来是有预谋。
他推测一定是天阖门搞的鬼,他们为了复活神君,什么没尝试过,真要是偷天换命,也不是没可能。而且,少主一死,安氏必然会偃旗息鼓一段时日,而天阖门有一个正牌天神坐镇,发展壮大简直易如拾芥。
天阖门作为三大宗门之一,却在资源上与麟安宫和琮山差一大截,如果说早就此事觊觎已久,也不无道理。
所以,绝不能坐以待毙,哪怕少主不在了,他也要为仰月安氏争一口气!
凡人弑神,无论成败,总叫人想试上一试。
可眼见就要成了,半路杀出个真凶。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被安排来顶罪的?
安总管语气不善:“你是何人?竟敢在仰月安氏面前造次,劈毁我族旗帜,该当何罪!”
望为没理会他,她走上前,向着霍逢、春赫微微颔首,春赫微笑回礼。她看得真切,那女子以半剑之力就将十几面巨大的旌旗劈倒,实力深不可测。
不过,看到安总管那气极的表情,真爽啊。
在方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望为身上时,霍逢感觉到体内力量异动,那团雾突然化作骤雨,开始大肆释放力量,他强行压制才没有被旁人察觉异常。
他看着望为,不知为何,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仿佛来自很久以前,他还没死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点细碎的画面,他合上眼前,看到这世间的最后一眼——于虚晃混沌间,掠过一抹青红交织的背影,在赤金余晖的照耀下,热烈、夺目,却令人胆寒。
霍逢缓缓回神,看见望为站在自己的身前,同样是背对着自己,但刚才一闪而过的奇异感却消失了。
她挡在他面前,保护他?
霍逢自从醒来以后,就时常觉得自己跟不上这发展迅速的世界。
“吾……我不是什么大人物,路见不平,借剑相助而已。”望为耸肩,她学习着旁人改变了用词方式。
安总管皱眉:“你撒谎,你们明明是一伙的,你是不是替他顶罪的?”
“那姑娘都说了,人是我杀的,在场无耳聋眼瞎者,应当都听得真切,看得真切。”望为环顾四周,安总管不依不饶,“谁会信一个奴婢说的话?我看她也早就被你们收买了吧!”
望为挑眉,略有惊讶:“这你都猜到了,厉害厉害,真不愧是第一家族的大总管。”语气敷衍,神情糊弄,还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众人看她的态度和语气,实在难辨真假。
“你!”安总管看她轻佻无度,实在忍无可忍,“既然是你杀的,那就先用你的人头祭我安氏大旗!”
“人头在项上,要用就自己来拿。别什么都只管伸手要。刚才要神君的命,现在又要我的头,真把自己当乞儿了?”
她一手抚腮示意人头在此,一手执着雪白仙意的拂尘,画面看起来很是……割裂。
然而,几句话和小动作又让安总管气结,他还从未被如此挑衅过。他狠狠挥手,示意弟子进攻,自己也提剑而上,直攻向望为。
望为却转头看着霍逢,霍逢被她盯着心里犯怵,表情一时无措。突然,他觉得自己体内那股怪异的力量,又开始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