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睛,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遭一切,这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一心神上的极度摧残。
他欲疾步走到那附近,可每迈一步脚下都被地上粘稠的积水所绊。一步一顿,他终于来到了战场之下。
所谓天神打架,小鬼遭殃。先前被磅礴灵力吸引而来的精怪异兽,如今一个都没逃过灵力的殃及,周遭尸山血海,哀鸣遍野,残肢断臂散落八方。
他仰头看见,对面女子似乎瞅准时机,在望为抵挡过数次进攻的一个间隙空档,一斧照头顶下去!
望为举刀的手失力倾斜,结果一个没挡住,她赶忙侧头躲闪,斧头直直砍在她的肩颈处!伤口瞬间爆裂,鲜血从裂口处宛若山巅处往下淌的涓涓溪流……
斧刃被狠狠拔离身体,望为的身体因惯性向后仰去,却一时收不住力,直直跌落下方一座荒废的庙宇中。
霍逢跑向那座庙宇,却发现门口有一道看不见的阻力,死死将他挡在门外。这里的结界和房门口的那道结界一模一样,他恍然明白,自己还未离开无舍。
他看见望为挣扎着起身却再度失败,而她的敌人接着降落在她的前面。
只见那女子的腹部正插着一把薄刃古刀,是望为在掉落前的最后一刻拼尽全力扔掷命中的。
女子一手提着斧子,另一只手想把刀直接抽出来,但却没办到。刀似乎卡在了骨缝里,她丢下沉重的开月斧,一鼓作气拔出了刀,口吐鲜血,伤处连带出的血宛如斜雨淋在望为的脸上和身上。
她的身体却也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过了半晌,她用手边那把刀支撑着挣扎起来。弯腰捡起自己的斧头上悬挂的铁链,斧身和尖镦摩擦在地上,发出不堪入耳的声响。
望为躺在地上斜目看着她,她将斧头“哐当”一声,立在了望为的脑袋旁。
霍逢眼底的深红愈发明显,不知是倒映着世间的血雨,还是——
……
望为没有支撑无法坐起身来,她的双臂皆被砍伤。在看不见的地方,浑身上下被砍得伤痕遍布。
手边只剩下了石头,虽然不确定自己还有多少气力去对抗,她还是紧紧攥在手中。
她相信潜能无限的道理,不到她彻底失去意识,都有翻盘的可能。
“伯赏望为,你可真难杀啊。”
二人之间死寂片刻,子桑暌先开口了。她以斧柄作为全身的依靠,看来也伤得不轻。
那把刀看似轻巧薄脆,却意外的锋利坚实,她头发被意外削断了不少,全身上下的刀口数量更是不遑多让。
最后一下的剖腹,只能感激于刀身狭长,伤口贯穿,好在切面小,不然体内脏器可要争先恐后出逃了。还如何让子桑暌还故作姿态,屹立于此?
“哈……”望为刚想笑,却被胸腔中的一口气被拌住,连咳了好几声,“……我的命硬,是整个天界公开的秘密,就好像你第一天认识我似的。”
“今日我必……取你性命,就……做那天界……第一人!”子桑暌也学着望为将口中的血都吞咽下去。
“说大话都不利索,站都站不稳,子桑暌,你才是今夜唯一败者。”缓了口气,望为继续道。
她们似乎都忽略了,望为本人还躺在地上的事实。
“你放屁!我——”子桑暌丢下手中的斧链,提起一股气径直朝着望为走去,却不慎被地上凸起一半的石块绊了一下,整个人栽倒在望为的身上。
望为被砸得眼冒金星,身上仿佛被千斤重物压制,不能动弹。
“子桑暌!!!”
她感觉自己肋骨被压断了几根,侧头被迫吐了口血,道:“你想压死我么?从我身上滚下去!”
两人仿佛苟延残喘的野兽,互相厮杀完,谁也不能直接杀死对方,谁也不能站着离开。
子桑暌没理她,而是慢慢伏身上前,一只手握住了望为的喉咙。
“看着你这张脸,我内心就百感交集。”子桑暌捏着她下巴,声音低哑,“你们为何会长得一模一样,为何差别如此之大……你为何杀了她?”
“我也想知道……连身上的痣都长在同一处,有这般相似的双生子么?”望为短叹一声,“我天生无心,而她有……这是我们之间我所知道的不同,她是我姐姐,愿意弥补我的缺漏,我谢谢她。”
“谢谢?”子桑暌瞪大眼睛,“为了你的完美,就要了她的命?你的完美可真够残忍的。”
“随便你怎么说。当初我问她要,她给我了,就这么简单。说了你又不信,懒得解释。”望为回道,“还有,我要的不是完美,我只是要……活下来。”
子桑暌蹙眉:“有人要逼死你么?你可是姓伯赏氏,别人都得给你几分面子,连我都不会对你……”
她顿了顿,曾经她下的死手不少,的确没资格说太多。
望为没接她的话,而是推了她两把:“不是要打吗?歇了这么久,快起来打!”
她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子桑暌身上不止有丢掉的盔甲,还有一些武器软甲傍身,沉重不可估量。
子桑暌没起身,而是直接用脖颈处的那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望为死死瞪着她,拿着尖锐的石块抵住了她刀伤的位置,子桑暌倒吸一口冷气后,嗤嗤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伯赏望为,你知道你是谁吗?”
“……什么?”望为拿石头的手钻着子桑暌的伤处,“你再说什么疯话?”
“下界之后,你的变化……你自己清楚么?”子桑暌凑近了她,打量起来,“你在扮演她,装好人,装良善?你身边的人,都知道你是谁么?”
“每个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我没必要装成别人。”
“啧啧,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愧疚到想让她的人格重生在你的躯体里罢!”
“我没那么无聊,我从来都是我自己,我的选择都是我自己要选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望为挣扎着想坐起身,肩膀的伤口被子桑暌一按,就又倒了下去。
“就是你要伤害我师父吗?”
破庙门口,一个声音忽然以神力传音的方式,传进了堂内。
子桑暌饶有兴致地望向门口,她对来人似乎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望为的瞳孔一缩,她听出来了,那是霍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