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我在奔跑，贾洋在追着我。我希望他一直追着我跑，于是我沿着海岸线，忽快忽慢，给他留着追上我的空间。可是跑着跑着，茫茫的海岸突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回望着，大声呼喊着贾洋的名字，可是毫无回应。我往回拼命地找，远处慢慢地模糊，起了雾的天气，我在海边走累了，走丢了，哭喊着醒过来。第二天，我发现达芬奇死了。

    “达芬奇，死了！”我捏着电话对贾洋说。不是我没有照顾好它，只是一夜之间它好像吃坏了什么东西，无精打采地躺在那里，忽地就奄奄一息，最后离开了我。

    “这是你送给我的宠物，我不想的。”我跟贾洋解释道。

    “哎，怎么偏偏是今天。”贾洋的声音比我想象得要冷漠。“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埋了它吗？”

    “嗯。可欣说陪我去宿舍园后面的小花坛去安葬它。”

    我和可欣收拾好就去了小花坛。在那里我们发现了别的小墓碑。我觉得我们需要给达芬奇立一个。我们在一块硬纸板上涂上达芬奇三个字，写上了“长眠于此。来世安稳”，然后插进了它所栖息的土壤里。我知道它最后可能会被蚕食，被分解，成为某种有机物质，而世间也只有我，还记得它存在过，欢乐地奔跑过。

    “晓彤。”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为达芬奇悼念的心情。

    “咦，你怎么来了？”看到贾洋穿着短袖上衣出现，我猛地跳了起来。他的手上拿小小的一束红色蔷薇花，用牛皮纸包着，扎着一根白丝带。

    可欣连忙躲到一边，“啧啧啧，这是给谁的哟。”她一脸调皮的笑容。

    贾洋微笑着把这束花捧到我面前，“生日快乐，晓彤。”

    哎呀！我忘了。因为达芬奇的突然离开，我连生日竟也忘了。幸好他来了。我原本不坚定的内心，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踏实。

    于是我请三个室友吃饭，谢谢她们陪我度过大学里第一个生日，也给她们重新介绍了贾洋。贾洋送给我一条银色项链，上面有三颗小星星围绕着一轮弯月。我还注意到贾洋和我的室友保持礼貌的距离。

    当只剩下我们两个勾着手在校园散步的时候，天朗气清，我才留意到连小山坡上最后的樱花都落完了，桃花杏花也纷纷地开且落。繁花迷人眼，也不敌恋人一段絮语。

    我认真地问贾洋，你喜欢我什么呢？

    贾洋笑了，这个问题你最开始就问过了。

    “那你有没有好好地回答我？”

    “我有啊。一开始，我只是注意到你和高中不一样，后来我发现你很可爱、很善解人意。我越了解你，越发现你的世界很单纯美好。我喜欢和你共度的时间。”贾洋说得远比我期待的要美好。

    “那我是不是你到现在最喜欢的人？”

    贾洋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是不是啦！快说！”

    他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耳朵，“小傻瓜。我最喜欢你。我爱你。”

    我想不好要怎么回报他。这是他第一次说我爱你。我有些张皇。倏忽之间我想起了越炜的话。

    “我也喜欢你。我不要做谁的影子，也不许你欺骗我。我必须是你的唯一。听到了吗？”

    “听到啦，小笨蛋。”

    于是我伸出手去，“现在把你的手机解锁并且交给我。”

    “做什么？”贾洋问着但是很顺从地照做了。

    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他的社交网络把女学生给删除了。同时我把女学生的电话号码给删除和屏蔽了。我还试图搜索了“乔然然”，但是一无所获。

    我抬起头，看见贾洋有些好笑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给你。”我递给他手机，“以后除了我，不可以和任何女孩子有特别的来往。你是我一个人的。”

    贾洋没有解释也没有不服气。他抓紧了我的手。“放心吧。我早就想清楚了。只要你在就足够了。”他温柔又坏坏地说，“只是晓彤，你这么好，我都舍不得让你在熄灯前回宿舍了。”

    “什么嘛！我看你还会快点坐上公交走吧！”我推了他一下，逃到灯火通明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