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小时的功夫,陈九就跑完将近五十公里的路程,抵达赵传久的家。
才进门,男人迅速迎上来。
他已经从初始的慌张心情中脱离出来,望着少年冷静述说道:“大概一个钟头前,我突然觉得身体异常疲惫,但未太过在意,很快就陷入到沉眠状态。再清醒过来时,平芝、小迪、还有琉璃就都不见了,对方只留下一支录音笔。”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那支笔播放音频。
纯粹的机械音,很明显经过修饰。
“赵传久,你的妻子、儿子、女儿,我带走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你仅需要现在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陈九就好,我在南边郊外的城市公园等他。但请记住一点,这件事情只能你们两个人知晓,但凡有向城主府、或者红楼求援的举动,我会毫不留情的杀掉这些人质,希望你们别拿人命去赌我的情报渠道。”
录音到此结束,赵传久面色复杂的看着少年,轻声道:“我知道这大概率是个圈套,但却不得不通知你,同时不敢告知其他任何人。诚然,如这个神秘人所说,我无法拿平芝几人的性命、去赌他的消息来源是否灵通、准确。可我现在,更不敢让你一人前去冒险,你懂我意思吧?我很纠结。”
摸着良心说,男人当然很在乎妻儿老小的性命,可也不得不承认,陈九的命要比他们一家人珍贵的多。
按理讲,这个电话他甚至都不该打,毕竟很容易就会将陈九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明晃晃的圈套就在那里摆着,你让陈九是跳、还是不跳呢?
但事到如今,赵传久又能怎么办?
哪怕明知道陈九有可能不会去冒险,更有可能会直接通知红楼,可男人没办法,他这会儿完全没有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只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少年一人身上。
赶路的过程中,陈九心境已然平复下来,怒火逐渐消失,重归平静。
无非又是钓鱼那一套,针对自己撒下一张大网。
唯一值得推敲的是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敏感到仁安镇上但凡出现一点风吹草动,但凡出现一点纰漏,都会招来陈家的疯狂打击报复。
对方是傻子么?敢挑这种时候来招惹自己?
还是说那些人已经到达不管不顾的地步,失心疯般的非要玉石俱焚,不弄死自己不肯罢休。
可在仁安镇上,你们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又能调集多少人手?
这些问题陈九暂时还没想到答案,但是那份录音内容倒让他稍稍放心几分。
他望着赵传久,凝声道:“你的想法、心思,我都懂,不必多解释什么,我马上就赶过去营救他们。嗯……其实不管对方是谁、属于哪个势力,我从红楼找帮手,都不可能会被他们知道,除非始作俑者就是我爷爷本人。但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我会独自前往。就像你不敢赌一样,我同样不敢。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我给小琉璃带去的灾厄,没理由让她来承担风险。”
赵传久眼眶有些发红,深深鞠躬带着些许哭腔说道:“多谢。”
面前这位小少爷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地位究竟有多尊崇?外人不得而知,男人心里却门清,倘若少年不死,未来一定会成为黎明大陆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倘若少年死了,陈家家主陈寸心与西北程开合不敢说,但以一人之力镇压东海千里防线的陈落一定会发疯,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陈九本人知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当然知晓。
赵传久同样做好了陈九置之不理、或者推给红楼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答应的如此干脆、果决,愿意独身去冒险,没有分毫拖泥带水。
陈九这会儿没时间去琢磨男人的复杂心境,接着说道:“可咱们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比如对方言而无信,比如对方狗急跳墙。”
赵传久抬起头,面色沉重道:“我知道。在这里我有一个请求,假如事情真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你千万要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全,然后,找出幕后真凶,替小琉璃她们报仇!”
陈九拍了拍他的肩膀,面无表情道:“放心,我明白。”
说着他凝视向南方,目光冰冷杀机凛冽道:“真若出现意外,事后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无论涉及至谁,哪怕姓陈,通通杀绝,替琉璃陪葬。”
“嗯!”
赵传久重重点头。
——
南郊城市公园内,赵迪、小琉璃兄妹两人在凉亭长椅上睡得香甜。
平芝早已清醒过来。
她满脸倔犟,此刻正盯着浑身包裹在长袍内的凌悦宁,怒斥道:“死了这条心吧!我才不会配合你演戏蒙骗九少爷!”
面容潜藏在黑色面具内的凌悦宁用了变声器,悠悠然道:“我虽然承诺过不会伤害你们一家三口,可这仅限于你老实配合的情况下。如果你宁死不配合,那我只能……”
说着,她将目光转到正在熟睡的两个孩子身上。
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