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就不产吗?”赵震一句话就逼住了陈立三。
陈立三面露挣扎,咬了咬牙道:“低价出售,总能卖得出去的。老朽两年前曾在朝鲜收粮,每担米粮才四钱银子一石,老朽就不信这一船的货物连千两银子还卖不出!”
“当然能卖得出,但是有买粮的钱,我们却没有买船的钱了。两千石的粮食,光凭着咱们一艘小船,可是运不下的。难道朝鲜有送货上门的粮商?”
赵震说得虽然残酷,但又是陈立三反驳不了的事实,一股如山的压力骤然扑倒这个老人面前。
他几乎不用想,若是自己交不出那位东江泰山要出的东西,自己在登州的家眷会碰到什么情况。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陈立三多年养成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告诉他,此人一定知道问题的解决方法。
但是他等了半晌,赵震却一言不发,只是将他放凉的参汤又倒回罐子中加热。
这副恭谨的样子,看在陈立三眼中,却只剩下一个词——待价而沽。
好,你要价,我就给你价,给到你不能拒绝那一种!
陈立三清了清嗓子,朝着赵震一拱手道:“如今老夫突遭此难,又智困力竭,若是先生能够再次救陈家于水火,老夫愿将这艘船作为谢礼,以酬先生重做海贸之志!”
一条船,一条能让自己远离登州的船,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那是在那一刻,赵震却一点也不激动,他只是觉得悲凉。自己孤身来这明末,一点底气与依托都没有,陈立三每个给出的条件,自己仿佛都无法拒绝。
给自己几百两银子,就让他随船出海如是,给自己一条船,就要他为了这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搏命,也如是。
赵震突然升起一股打工人的悲凉,自己看着越来越风光,实则是就是一个被无形诱饵吊着向前的猎物。
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赵震赶紧弯腰鞠躬道:“在下怎能蒙东主如此厚爱,还请东主收回此言。”
陈立三只是沉吟了一下,便指天说道:“赵先生莫要推辞,老夫这一辈子做生意全凭舍得二字。今日我陈立三指天发誓,若是赵先生能在一月内酬得两千石粮食,老朽便将此沙船赠与先生,如有违背,必让老夫抛尸在外,死不归家,男为盗,女为娼……”
等到陈立三已经开始诅咒自己的孙子,赵震才赶忙打断道:“老东家何须如此,其实到了此刻,小子只有三天不成熟的策略供老东家参详。上策,我们立刻回登州,接上一家老小,择地别居,以老东主现在的身价,也不失一世的富家翁。中策,我等冒险将这皮毛卖到值钱之地,生回利来,再回朝鲜买粮。下策,乘船回皮岛,在沈老太爷面前,跟尚家好好打这一场官司!”
“上策太险,老夫也不想再让子女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至于下策,呵呵,没了船的老夫,就像没了牙的老虎,不知如今在沈老太爷面前还值几分价钱。就用赵先生的中策吧!”
陈立三突然觉得面前的模糊局面有了思路,看向赵震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期待,问道:“只是赵先生个,你说的皮毛值钱之地又是何处呢?”
“倭国!”赵震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