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世事无常

    穆麒忍下心中不快，片刻衡量后，好言好语地道：“灵致啊，快些把刀放下。

    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穆家保证，一定派人去咸阳向秦王解释清楚此次误会，将你毫发无伤的送回去。灵致，你是姜国的圣女，姜国不能没有你啊。”

    姬程附和道：“穆御史言之有理，此事是白家一家所为，我姬家愿和穆家姚家一道，送公主去秦国。”

    姚晟站在穆麒左侧，三人无形地将白钺排挤在外，道：“我同意。”

    灵致已不信四大家族的任何鬼话，呵呵一笑道，“晚了，我心已死，莫要多言。姜国，由你们折腾去吧，我不愿我的子孙再受你们摆布。”她已看到，白钺手下的部曲已慢慢靠近，意图将她拦下。

    灵致在他们未靠近时，扔下佩刀，折去外城墙，站在凹槽之上，看着三丈之下的地面，毫无顾忌的纵身一跃。

    祖宗说得没错，姜国是要亡在她手上，从今以后，凡尘之中，再无人能进入琅嬛。

    这样也好，可免去诸多纷争。

    都说从高处落下摔死的人，死相会很难看，不止脑浆四溅，血流满地，还会四肢分离……

    那些都是死后的事了，她管不着。她这十七年活得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就最后任性一次。

    闭上眼睛接受死亡，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未体会到身体摔碎的疼痛，也没有想象里的死相难看。

    她落到四大家族的部曲手里了吗？

    到头来，她还是逃不掉□□控的命运。

    “灵致，是我。”

    清润的声音，犹如天籁。

    灵致睁开眼睛，见到秦业久违的脸，在黄昏的日光里，罩上一层薄薄的光晕，朦胧得不真实。

    “王上，是你吗？不是我在做梦，或者死后的幻象？”灵致伸手捧着秦业的脸，温热的，轮廓分明的。

    “是我，我来接你了。”秦业任由灵致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缓声回道。

    “你怎么现在才来？你不知道，我昨天有多害怕。”生平第一次，灵致哭得那么大声。

    人生第一等美事，莫过于失而复得。“对不起，我来晚了，路上耽搁了一阵。”秦业腾出一只手来，为她拭泪。

    “那昨天？”灵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过，我会亲自来接你回去，君王一言九鼎，怎能失言？待处理好眼下的事，我再慢慢和你解释。”事到如今，秦业已将整件事猜得七七八八。

    他将灵致送回接亲的马车上，只带着王翊往前。

    晚一步的四家部曲，眼睁睁的看着灵致跳下城墙，又眼睁睁的看着，策马飞奔而来的秦业接住了灵致，将她带回迎亲车队。

    暗恨之时，只得下城楼将此事告知主家。

    “你说什么？秦王亲自带着迎亲队伍来了？”白钺拧眉，尤不自信地道。

    “是，属下看得没错，是秦王业，还有王翊。”

    在他未想清楚之前，以穆麒为首的其余三家已打开城门，前去迎接秦业等人。

    “穆麒恭迎秦王！”穆麒快人一步，拱手拜道。

    姚晟和姬程不甘示弱，也上前来参拜。

    秦业高坐在马背上，道：“三位不必多礼，请转告白丞相，本王已接到人，就不进城叨扰了。”Μ.

    穆麒连忙拦在马前，“秦王且慢，昨日之事多有蹊跷，皆出自白家手笔，我等实在不知情，还请秦王莫怪。我等三人，愿补全礼数，恭送公主风光出嫁。”

    “三位的心意，本王心领了。左右到了咸阳才完婚，不必麻烦。只要人在，其余礼数流程大可不必在意。”秦业不欲多言，说完便走。

    这时城中一堆人马簇拥着姜臻、姜蕴和姜离罗出来，白玺则无事发生一般，笑吟吟的走上前来，“秦王且慢，白钺行事，我白家众人的确不知，老朽在此，先向秦王陪个不是。”

    众人清楚，白玺这是要牺牲白钺，保住白家，维持和秦国的情面。

    四家内斗颇多，但对外之事十分一致，此刻并未拆白玺的台，笑看他与秦业客套。

    “这五千两黄金，并这些珍宝，是我白家给灵致的嫁妆，还请秦王替灵致收下。”在得知灵致出现在璧城的消息后，白玺便做了两手准备，无论哪一种，白家都不吃亏。

    秦业眉头微皱，并未说话。

    白玺见此，忙把姜离罗推出来。

    姜离罗好赖是一国之君，这种场合无论如何要保住姜国颜面，懊悔又为难地开口：“秦王请息怒，昨日迎亲的秦使从何而来，我们的确不得而知。至于灵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竟未分辨出真假，让她遭了这么大的罪……”

    “幸得上天垂怜，灵致平安无事，此事就当好事多磨，日后定会顺顺利利。”姜离罗说话结巴，白玺便为她补全后半段。

    秦业不敬白家人，对姜离罗多有包容和同情，解释道：“君上不必自责，正如老丞相所说，此事乃上天垂怜，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是谁的，即便千谋万算也是一场空。”

    他策马回到车队，将灵致接下马车，“与你母亲和祖母她们好生道别，等会儿我们回秦国。”

    “好。”接连发生的事，让灵致来不及多想，看到秦业，焦躁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秦业牵着灵致，走到姜离罗跟前。

    姜离罗看着灵致神色憔悴，一身粗布麻衣，长发只梳成两条辫子，眼圈红红的也忍不住落泪，上前拥着她说：“对不住，昨天是母亲疏忽，让你受苦了。”

    “母亲，现在没事了。”一切与姜离罗无关，她该恨的是白家。

    “幸好，幸好。”姜离罗垂泪道。

    “既是如此，那便在此交换聘礼嫁妆。灵致，你随秦王去秦国吧。”姜臻发话道，经此一遭，未必不是好事。白家安排的耳目，早已随假的秦使离开，灵致身边人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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