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但我着实不做伺候他们的活儿,径直来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便听见身后传来叔父的声音。
“澈儿一时糊涂,着了人的道儿,他定是知错了。”叔父似乎在替宁澈求情,“乾洲,我们还是要想法子,早日把他弄回来。靳安生性莫测,做事不计后果,还是要想想法子跟他谈谈。”
自从宁澈被抓以后,宁乾洲只字不提要人的事情。他其实非常恼火,堂堂宁军副统帅流连风月场所被敌军当场抓住,简直丢尽平京城的脸面,传出去贻笑大方。
宁乾洲没接话。
宁贤风圆场,“不是统帅不想谈,是靳安下落不明,联系不上他。他不愿跟我们谈。叔父,统帅也非常担心澈兄安危。”
叔父重重叹了口气,“我相信乾洲会有办法的,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儿上,你救他一命!若是这次能平安救回,你……你哪怕卸了他的职都行!我毫无怨言!”
宁乾洲深思熟虑抽烟,半晌,他问宁贤风,“那帮截获内阁两百万平银运输车的游匪,抓到了吗?”
“抓了一部分,他们不招。”宁贤风说,“除非放了蔡肖生,那边的人要亲自跟你谈。”
话音一转,宁贤风说,“这等事情该是交给省城的警司部门去做。上面却交给咱们平京抓人,这是把那帮游匪当敌军看待了,该是十分震怒。”
他们口中的游匪便是跟蔡老先生有关的爱国组织,不被内阁政府认可,所以在国内便是野路子,被称为匪。又因为他们擅长打游击,被冠上“游匪”的贬义。
我看着宁乾洲一会儿时间便抽完了一根烟,果然,他夏季的身体素质挺好,全然不见他咳嗽。这要是到了冬季,该是要了他命的。
“两百万平银不多。”宁乾洲将烟头戳在烟灰缸里,“用途不寻常。”
“说是上面送给洋指挥使的,每锭银子都是定制的,精心雕刻着洋使的名字和洋使的国徽,说是一批工匠赶制了一年之久,才雕出来,讨好洋人。”宁贤风说,“限咱们十日内把银子追回来。”
我没忍住,冷笑出声。
宁乾洲态度暧昧不清看我一眼,“靳安的施老师,有何见解。”
我听着他话里有话的反讽,忍不住笑说,“用一年时间雕刻两百万两平银,讨好洋人。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让百姓安居乐业!想想怎么国富民强!堂堂一国中枢,却费尽心思干这种卖辱求荣的事情!这等窝囊的当局!不如推了!”
话音落地,办公室内静悄悄的,宁贤风扫了我一眼,叔父凝重。
宁乾洲意味深长看着我,“继续说。”
“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不是内阁窝囊……”我嘲讽望着宁乾洲,“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窝囊。”
“继续。”
“治国者当以民生为,更应该志在四方。”我说,“你们应该联手国内一切势力,把内阁推了。重新建立新的自由、平等、自强的民主国家!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不再忍受战火之苦,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守护这个国家!而不是效忠于这等荒唐窝囊的内阁当局!”
说完,他们没人接话。
我说,“我们应该自信、自立、自强。”
宁乾洲深眸如漩涡席卷粼粼星光,他唇角带笑,“一年时间,长见识了。”
我没言语。
我没长见识,只是纪凌修和爹爹连续两世都死于宁乾洲之手。这一世,他们刚死那几年,我对宁乾洲的恨意达到了空前的浓烈程度。那时候满脑子除了杀了他,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杀了宁乾洲,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休养生息这一年,心理医生不断宽慰我,让我乐观看世界,只有保持乐观的心态,我的心脏才会渐渐好转。
为了活命,我开始刻意遗忘仇恨和痛苦,开始想开心的事情,打开心扉看看身边美好的东西,做快乐的人。
靳安和他的朋友们小心翼翼呵护我,才让我睁开眼睛重新看看这个世界。
“你残杀同胞,做内阁走狗。”我说,“等洋人打进来的时候,你连个统一战线的后援力量都没有!宁乾洲,你别活的太寡!该是相信蔡老先生,相信靳安,相信那些你归类于‘匪类’的组织,他们或许才是你守住国门最坚实的伙伴和战线!你把他们都杀光了!以后谁帮你顶天呢!你一根擎天柱能撑多久?三角形才最坚固不是吗?你需要多方战线合作,才最稳固啊。”
我趁机说出了蔡老先生的嘱托。
宁乾洲眉目微敛,垂眸点烟。凝起的眉间暧昧一片。
他的声音却精神几分,“你去谈。”
我没理解他突然冒出来的这三个字。
宁乾洲指了指宁贤风,“以后宁派所有的对外谈判,让施微出面去谈。”
宁贤风愣住,飞快看了我一眼。
叔父反应快,油滑道:“那澈儿这事……”
“施微去谈。”宁乾洲说,“施微,从今天开始,你是宁派对外发言人。”
我愣住。
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去跟靳安谈判?要回宁澈?要我去跟爱国组织谈判?要回那两百万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