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黑点一个个猥琐地往这里爬着,利用石块,利用坑洼,利用灌木,滑溜得像是一大片泥鳅。零点看书
金疤拉的两挺捷克式机枪也响了,朝着小高这里洋洋洒洒天女散花,二三百米距离间,一些步枪也开始响了,有的敌人只是闷头爬,有的是边爬边打,有的直接停下来打,乱糟糟的无意间,进攻的队形逐渐松散开来,伤亡率终于下降。
虽然武器参差有别,大部分山匪的射击基本靠蒙,但是人多密度大,几轮弹雨下来,小高地上的九排开始出现伤亡,两个头部被流弹击中,一个没了耳朵,附近的战士正跪在泥里在用又湿又脏的纱布在给他拼命缠。
噼里啪啦到处都是子弹入泥声,再次打空弹仓的胡义顺势坐进掩体的泥水中,一边往枪膛里压进一排子弹,一边吆喝:“骡子,压制机枪!压制机枪!”
话音才落,只听得附近当啷一声金属脆响。这声音听得正在闷头压子弹的胡义心里突地一凉,那是子弹击中钢盔的声音!
下意识抬头慌张喊:“丫头!”
“嗯?”小丫头正背靠着泥壁坐在战壕里,扣着泥乎乎的钢盔费力地拉枪栓,因为她枪栓拉得慢,所以每次开出一枪后都会老老实实缩回来,而不像普通战士那样持续在射击位上,同时这也是胡义逼着她养成的习惯。此刻听到胡义叫她,正纳闷地抬起一张泥污小脸看。
不是丫头中弹,胡义这才喘出一口大气,身后另一边突然传来罗富贵的嚷嚷声:“哎呀我去他个姥姥!”
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只有丫头戴钢盔,上次在炮楼里撤进山后,骡子这怕死鬼也开始整天背着个钢盔,战斗开始后他就扣那熊头上了。
回头往那边看看,罗富贵已经撇下机枪,正坐在泥里捡起掉落的钢盔,瞪着大眼惊讶地看划过钢盔边缘那条弹痕,一边嘀咕:“没白戴着,不累赘,绝对不累赘……”
“发什么愣,我让你压制机枪!”
“你不得容我压压惊吗?”弹雨一阵阵飞过头顶,那头熊倒出了钢盔中的泥水,重新扣在头上,不情愿地爬向射击位。
胡义将子弹压好,拉栓上膛,然后跪姿起身探出头来,举枪上肩,选中了一个目标开始瞄着,还未击发,突然又传来当啷一声响。
明明觉得声音仍然是来自骡子那位置,却下意识还要往另一边的小丫头那位置看,不看不放心。
果然,小丫头正趴在胸墙后,专心致志地眯着眼往外瞄。脑后又是罗富贵的声音响起:“这他姥姥的不能打了!老子要换地方!必须换地方!”
罗富贵惊慌地嚷嚷着,一手提起机枪,一手捞起再次被打掉的钢盔,猫下熊腰准备跑向一班战壕。
经过胡义身边的时候被胡义一把扯住,拽得罗富贵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进掩体下的泥水中。
“哎呀我……胡老大,你拦我干啥?”
先是钢盔被击中,再次探头再次被击中,事情真会这么巧么?流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次击中同一个目标?这该说是骡子的运气好到成神?还是烂到必须下地狱?
胡义没说话,一把捡起罗富贵的钢盔拿在手里仔细瞧,侧边一条子弹划痕,顶端一条子弹划痕,都是擦过。把钢盔端正了从顶部往下看,两条划痕是平行的,说明两次击中钢盔的子弹是来自同一方向。
这一瞬间,胡义的脑海中闪过了两件事。第一,土匪里面有好手,他的目的就是要九排的机枪哑火,如果不是骡子这个怕死鬼戴了钢盔,现在的机枪手应该两次换人了。第二,让丫头戴钢盔真的是明智决定么?像现在这种没有隐蔽的阵地战,钢盔是不是会让她成为显眼目标?不过这件事只能以后再说,第一个想法才是紧要。
“给我趴回去,就照着刚才的射击方向和姿势,快点!”
“啥?再不换地方我得见阎王了!”罗富贵觉得胡义肯定犯病了。
“别废话,用不着你露头打,现在就过去照着刚才的姿势恢复!”
这时不远处的战壕里,一个一班战士刚刚被一颗子弹爆了头,软趴趴地出溜回战壕里,无声无息歪倒,被战壕底部的泥水淹没了大半张脸,让那附近的浑浊都变了颜色。
罗富贵重新戴了钢盔,照着刚才中弹时的姿势趴好,胡义蹲在他身边,顺着钢盔上的两条弹痕走向,将视线延伸出去,停驻在一片区域。
只能确定是右翼几十米宽的一片范围,那一段里起码有几十个或爬或射击的敌人,概略的线索只能确定这些,如何分辨哪个是那使枪的好手?没法分辨!
胡义牙疼了,这感觉很恶心,现在怀疑伤亡这几个全都是那一个家伙干的也不无可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匪多了,出这么一个奇葩好抢手也不稀奇。但是这一个祸害就可能毁了九排决定战局!
先朝另一边喊:“丫头,你别打了!给我在掩体后老老实实呆着。”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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