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真生气了,满脸通红。他跟马良关系不错,现在马良死了,这熊怎么还能拿这件事出来扯淡。刚才如果刘坚强动手,石成绝对不拦,巴不得他能打这没心没肺的一顿,没想到的是刘坚强什么都不说主动走了,石成才不愉地表态。
“我逗逗他关你什么事?”
“想逗拿你自己逗,少提马良!”
“凭啥不能提?”
“你……”
石成要火儿了,忍不住在攥拳头,陈冲一看这架势,赶紧拽了石成一把:“你现在是排长。”
“就因为我现在是排长!”
罗富贵反而一笑:“流鼻涕缺心眼,你也聪明不到哪去,还真跟着那货一起当马良死了?”
“你……什么意思?”石成被这句话说得有点懵,陈冲也扭头朝熊干瞪眼。
“我说马良没死。”
“……”
“看什么看,一对儿蠢蛋。石成我问你,流鼻涕说马良临终说的是啥?”
“他说……下辈子跟流鼻涕做兄弟。”
刘坚强对胡义讲述了马良牺牲的经过,大家都听到了,石成也在列,此时顺着熊的怪异问题顺嘴做了回答。
“呵呵……傻不傻,我个姥姥的……这话你信啊?这辈子都相互烦透了,下辈子还凑一块穷折腾?马良脑子进水了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到马良这怎么就不对味了呢?他怎么不实话实说了呢?就剩最后一句话了,还要昧良心?”
“……”
“还没明白?”罗富贵一时忘了重伤在身,坐了起来,借着旁边的树干摆出一个临死前的姿态,朝呆若木鸡的石成和陈冲抬假装起一只无力的胳膊,颤抖着嘴角,一副垂死模样悲戚戚道:“我……我不行了……鼻涕……下辈子……离我远点……求你了!”
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的熊仰面躺倒,身畔的枯叶片片扬起,后归于寂静。
两位观众看得一身鸡皮疙瘩,还在惊呆着,那已经死去的熊突然又坐起来:“看清楚没有?嗯?这他姥姥的才是马良的临终遗言!除非流鼻涕说的是假话,可你们看那货像个说假话的人么?”
想到了马良与流鼻涕之间的缠绵故事,石成和陈冲猛地打了个激灵,可不是么……临死还要昧良心吗?下辈子做兄弟?疯了吧!
陈冲总算动了动他那一直合不上的嘴,忍不住道:“这……那……马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我哪知道。”罗富贵惬意地重新躺好,又变成了重伤员,嘀咕着说:“胡老大说全排就属他马良脑子活泛,我还不信呢。现在一看,他活泛大了……了得么……生生活出个两辈子来,羡煞人啊!”
石成恢复了状态,根据刘坚强事后说的,马良腿受伤,想到当时鬼子增援已到,城门口被摩托车灯光覆盖,时间之紧迫,忽然明白了:“马良不想当累赘,他怕害了流鼻涕,而流鼻涕又执拗地不肯撒手。”
陈冲又转脸看石成:“那……马良真的还活着?”
“不知道。也许后来还是死了,也许被俘,也许躲过。”石成仰起头,看残叶间的天空,不禁感慨:“且当他死了罢!”
……
一支队伍穿行在山间,将近三百人,单列纵队,绵延了一里多地。着装不太统一,有的穿着八路军军服,有的只是粗衣布裤寻常穿戴,其中一半是背着枪的,汉阳造以及各式七九型,甚至包括些鸟铳,其他人则是梭镖大刀红缨枪各类。
后面又有三十多人追上这支队伍,带队的是个背着大刀的八路,队伍衔接起来之后,他继续跑向前头,经过的战士不时朝他打招呼。
“潘排长好。”
“潘排长你回来啦?连长刚才还念叨你呢。”
来到队伍前段,他朝两个停在路边的人立正敬礼:“连长,指导员。我已经送了乡亲们各回各村,开始收拾重建。”
郝平拍了潘柱子肩头一把:“好,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追上了队伍,现在归队!”
潘柱子掉头跑向队末,杨得志朝郝平笑道:“这小子当排长都屈才了。”
郝平也一笑:“呵呵,你直说你要当教导员不就得了。不过这次敌人扫荡,还多亏了他侦查引导做得漂亮,没让咱三连遭了大灾。我说老杨,咱还没接到回团的指示就往回赶,是不是仓促了点?”
“你啊,总惦着咱们无名村那一亩三分地,现在扫荡刚结束,大北庄是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团长和政委肯定得把人收拢一次,何不主动回团,让团长高兴高兴,同时提振一下士气。”
“你想的就是比我细。”郝平意气风发地回头望连绵队伍,朝一个个经过的战士摆手:“都快点,咱们三连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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