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捧起碗,小口地喝着热水。
“有件事不得不告诉你,迫于早上的紧迫形势,不得不从你那稍微多借了一点。”
“什么?”
“你的血啊!所以……你才会是现在这德行。不过你别担心,我还没蠢到在手术台上同时杀死两个人过。”
苏青故意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因为……他救过我。”深吸了一口气,她把水碗放在了床边,又拢一下耳边的发,重新抬起头道:“周姐,其实……你可以继续忙你的事,不用介意我。”
“我的……什么事?”周晚萍诧异了,不自然地瞪大了眼。
“我是说……我来之前,你是在喝酒吧?”
“我用酒精洗过手。”
“你又没有上级,我能到哪去告你的状呢?”
周晚萍静静看了苍白的苏青几秒,忽然一笑,转身到桌边弯下腰,扯开了桌子底下的衬衣,把临时掩藏的木托盘端上了桌面,顺势在桌边坐下来,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知道丫头曾经带酒过了哨,说是给卫生队替代酒精用的;而我从没见过要借一点酒来擦瘀,包队长说卫生队里没有酒。所以我猜……”
一番话到此,周晚萍的漂亮大嘴已经下意识咧开,刚刚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愣愣看着苏青道:“你这‘夜游神’竟然……”
“丫头太不省心,我怕她捅娄子,有时候难免多留意她这小东西。”
“我早劝过那臭丫头少嘚瑟,人怕出名猪怕壮,她还跟我瞪眼珠子不信呢!”话落周晚萍端起杯来一饮而尽,然后辣得吐舌头,踢桌子拍胸脯,狼狈又俏皮,全无成熟稳重,把苏青看得咂舌,似乎连她都不再觉得冷了。
……
马良睁开了眼,他看到了昏黄的光线。
在昏黄的光线里,他看到了斑驳漆黑的屋顶。
全身好像没有不痛的地方,他努力侧转头,旁边不远是一张沉静又冰冷的脸,仿佛在长眠,那是他的连长。尽管倒下了,他仍然觉得他的连长是一座山。
“马良,你醒了?马良!”
小红的面孔在他的视线里惊喜着,没有了冰冷的溪水,让他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喝水吧,你必须喝点水!”
他有点失神,并没注意到勺子已经递到了嘴边,再次缓缓扭头去看他的连长。
“雾散了。”他说,像是呢喃,像是告诉连长。
“先喝口水。”
他想起了连长曾经说过的话,于是他也说:“雾若不散……就是雨……雾若散了……便是晴。”一滴泪滑下了他的眼角,离开了他的苍白,坠落在残破枕畔。
“你说什么?马良,你怎么了?”小红在他眼前摆手,试图将他拉出状态。
然而他再也没说话,阖上眼,痛苦地颤抖着,低声呜咽。
那沉重的哭泣声痛彻心扉……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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