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个消息陈冲居然没有一点兴奋感,反而有点淡淡的惭愧。他想到眼下的九连,除了连长和指导员,职务最大的是骡子,九班班长!马良,石成,以及牺牲的流鼻涕,能力个个都在自己之上,然而他们现在……全是普通战士!
陈冲忽然暗想,如果他挂了个排长的名头去九连的话会怎样?不说别人,骡子会第一个笑话死他!那头熊绝对会无耻嘲笑到他因感到丢人而投河,由此,陈冲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变了,刚才在院子里一通猖狂速射,怎么那么像当初到九连第一回见到骡子的场景呢?
这感觉好怪,即便是个排长,到九连去也感觉像个屁;即便现在什么都不是,可是在本连队里倒是没人敢惹了,那些班排长见了自己再不似当初那般趾高气扬;即便刚才在院子里猖狂放枪,也没人敢站出来拦。
“连长,我想……再到九连当几天兵,跟他们一起渡过这段困难日子。你要再组一个排,也需要时间不是,等这个排凑起来,我再回来,你看这样行么?”
王朋定定看了陈冲一会儿,叹了口气:“算了,再拦着你,我都不知道‘义气’俩字咋写了!”
“你是说……你同意啦?”
“我把人凑够了你就得立即给我滚回来听到没有?敢叛变我就毙了你!”
“那我……明天出发行么?我已经好了,真的!”
“急个屁啊急?等我去团部开会回来以后再说!”
“为啥?”
“咱们团里也有些缴获的掷弹筒用榴弹,到现在还落着灰呢,我试试看能不能找个借口从供给处领出来。”
“你是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做了亲家就得有个亲家样,免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媳妇在婆家受气!”
自从苦水溪那个大雾的早晨到现在,陈冲才笑了。
……
尽管已是冷冬,坐落在大北庄的禁闭室依然没有封窗。不过政委还是命令警卫排的战士给那扇没有窗的窗口钉上了一面可以向上卷起的破棉帘,并在里面点起了炉子。
那张破床上放了两床被褥,空荡荡地摆着个破铅笔头,还有两张纸,其中一张抬头歪歪扭扭地写有三个大字:‘检讨书’,剩下的全部位置都是空白。
窗口上的棉帘高高卷着,一对小辫儿探出在窗口,朝远处笑嘻嘻招手。
不久,一个战士挑着担子来到禁闭室窗口外,咣当一声放下了扁担,两个粪桶落地。
话啊?”
王小三靠在窗口边擦了擦汗:“这你都受不了啊?我得闻一年呢!”
“不会让你白受苦的,我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捞出苦海。”
“白搭,这一回可把团长得罪个透,你啊,还是琢磨琢磨你自己如何从牢里出来吧。”
“有啥了不起的,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那个老妖怪算是被我打败了。嘿嘿嘿……气死他!”
“可我也没看出他有多气啊?刚才路过团部的时候还听到他在里边笑呢!”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也纳闷呢!”
一双漂亮大眼纳着闷翻了几翻,小拳头一把捶在窗台上:“肯定是笑咱俩的落魄相!”
“有这个可能。”
“这样,你抽空帮我写一份检讨书。”
“又是我?咱不带可我一个人折腾的行不?”
“我也没办法啊,别人的字都太好看,不写得像狗爬出来烂根本不可能过关,我只能找你了。不过你别担心,挑粪这活儿你干不了几天。”
“安慰我?”
“我说真的呢!等我一出去,立即申请把你调九连,不就得了。”
“大姐,你有啥理由调我啊?”
“九连成立炊事班,至少要有个炊事兵带吧?”
“啊?眼下你们才几个人了?立得起炊事班吗?啊?”
“管那么多干什么,不用再挑粪就行呗,这不也是因为你吗。”
“这……好像还真是……不过……团长怎么可能同意?”
“笨!这事当然不能咱俩提,得让老秦和牛大叔来提。”
王小三忍不住转悠着眼珠子琢磨了一下,立即喜上眉梢:“靠谱!嘿嘿靠谱!我现在就回去帮你写检讨去。”
“嗯,得抓点紧,别少了一千个字啊!”
噗通——王小三差点摔吐了血。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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