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弹雨呼啸而来,掀起熊身边的土,溅起熊眼前的雪,他第一次感受到碎土纷飞打在熊脸上的感觉,第一次体验呼啸在耳畔,而不是高高飞过头顶,这感觉很诡异,太阳穴紧得发麻,像是偏头疼。胡老大总说他头疼,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好累,机枪手就不该是人干的活儿。
“走走走!换阵地!你姥姥的快啊……废物……把弹夹拿上!”伴着混合了碎土的脏雪,熊缩滑下来,提着机枪猫着熊腰呼喝,朝附近的备用掩体位转移,准备下一波射击。那五大憨粗的肮脏背影踉跄,却因桥头堡里仍然在持续的机枪射击声而坚定着。
……
李响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他曾经被压力崩断了信心。
幸运的是,来到九排以后,他再也没有受到压力,胡义纵容他的一切,因为即使纵容他,他也被他自己的痛苦束缚着,离不开苦海。无良的小红缨倒是时不时的会威胁他一下,不过那不一样,因为那其实是李响潜意识中愿意的,如果他不想,根本没人能威胁没有理想的人,师长都没用,何况其他。
这次出来,总共带了三十六颗榴弹,两个战士帮他背着。
李响这个抑郁症强迫症各种怪症患者与正常人的紧张点不一样,他看到火药紧张,看到硝烟则无动于衷;他看到敌人会紧张,因为担心数不清人数,弹雨呼啸却被他当成耳旁风。
胡义给他留的范围很大,他却没有呆在斜形防线的后面,而是一直溜到了桥头堡西侧的北岸附近,距离桥头堡也不远。单跪在一个低洼的雪坑里,隔着坑边的雪中枯草隐蔽观察着对岸战场数人头。
正在向南岸推进的鬼子看起来疏疏落落毫无规律,他们交替着移动,铺得很散,貌似是想掩护掷弹筒组抵达能够针对罗富贵那个远端机枪位的距离,但是不太成功,修这个桥头堡的时候就考虑了诸多地形因素,以可以控制最大圆周空旷范围基础,远离有可能被进攻者利用的高地和低洼,开阔平坦的地形导致掷弹筒兵一直被桥头堡重点照顾,接近不上来。
不过理智的李响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他正在盯着南桥头不远的一条小土坎,已经有几个猥琐匍匐的鬼子消失在那后面了,仍然有鬼子在低调向那接近。李响数着了,那条土坎后应该攒了十六个鬼子,又好像是十七个,全都是步枪兵,到那之后再也没露过头。
冲锋前集结位!鬼子是要再唱一遍治安军演过的套路,不过鬼子的冲锋不会像治安军那么容易对付,现在两个机枪组都已经暴露,鬼子的压制火力并没全开,到现在连重机枪都没响,这是在麻痹防守,同时酝酿一场火力暴雨。
李响看懂了,也没着急,因为还有几个鬼子在向那土坎后接近,看样子是要凑够二十个罢。
“二十四个。”
两个老老实实蹲在雪坑里的战士被李响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说得发蒙。
感觉到身后坑里的两个紧张战士没听懂,李响不回头地低声补充:“摆二十四颗榴弹出来。”
然后他的视线缓缓转向石桥桥面,盯着桥中间那具孤零零的伪军尸体看。桥头堡把那个装死的伪军漏下了,李响这个有强迫症的观众可没忘,等待着鬼子发起冲锋的同时,他在想,那个装死的家伙……会幸运到底么?能活在连长机枪枪口下的敌人不多,该不该祝他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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