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钉入夯土筑成的城墙里,石头墙就没办法了。
“那就上枪箭!轰他娘的!”李嗣业是急红眼了。
“……是。”阿史那咄哲在心底微叹一声,人家居高临下,你这“一枪三剑箭”威力是大,可是能打得中吗?不过现在的李嗣业,已经接近狂暴的边缘,还是先由他去吧。
“将军!将军!”一名游骑迅速从后方赶到,来不及顺平一口气,断断续续的禀报,“高公到了!”
李嗣业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天,才巳时刚过,午时初刻的样子,怎么高公的部队就到了?
“多少人?是高公亲率前部到了?”李嗣业的心渐渐沉下去,能让高公提前赶到怛罗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着不像……高公命我赶来让将军先暂停攻击!他随后就到!”
千泉山西麓的一条山沟中,健羽卫正在艰难跋涉。
杨青一言不发,牵着火琉云走在叶关的身后。
“怎么了子吟?想谁呢?”郭晞见杨青这般模样,不知发生何事,干脆上前打趣,缓和一下气氛。
杨青根本没心思接茬,只是慢慢摇了摇头:“希烈,我总觉得早上过去的那队安息商人有些不妥。”
“怎么了?”
“当时急着赶路,我根本没怎么细看。现在仔细想来,起码有几个疑点!”杨青干脆停下了脚步,“一、大清早的,他们那么着急究竟是上哪去?商人无利不起早,可你看看他们携带的货物,连一辆车都没有!二、战火虽没有烧到怛罗斯附近,但这不太平是肯定的,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商队都知道,难道衣着光鲜的他们会一点都不知情?你看看他们坐骑的装饰,绝对是一等一的货色!三、既然他们是有钱人,为什么随从如此之少?就算不怕战乱,难道连劫道的匪人都不怕?四、为什么二十来个人却要带四十多匹马?只有一个解释,他们要日夜兼程的赶路!那么这么急是为了什么呢?做生意不是这个着急法吧?五、为什么他们会在这样一条偏僻的小道上出现?前面就是河水,根本没有桥梁,也不利于徒步过河,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
郭晞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奸细?大食人的奸细?”
“我不知道……”杨青苦恼的摇摇头,“从他们的穿着打扮、言行神情来看,确实不像是军人乔装打扮。而且,他们对安息的钱货交易又的确十分在行,不像是假商人。”
这回轮到郭晞摇头了:“子吟,如今无论是中土还是西域,用商队兼做细作的比比皆是。咱们如此辛苦的绕道险僻之地,目的也是为了尽量隐藏行踪。如果真如你所言,这队可疑的商贩是大食人的细作,那咱们的行踪和意图……”
杨青沉默半晌,长叹一声:“可惜当时我没想到,否则一定要把他们羁留在军中!”
郭晞勉力笑道:“现在再说这些已于事无补了,唯有以后更小心就是。再说了,你不是让人查验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么,都挺正常的。没名没分,也不好把他们抓起来吧,所谓师出无名。”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杨青浓眉一轩,眼中竟迸发出一股杀气!
郭晞闻言心中大惊,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杨青吗?
看着郭晞惊骇的神色,杨青苦笑一声:“希烈,你不必如此看我。”
回头看看连日辛苦行军赶路的兄弟们,杨青的眼色中多了一丝温情。
“我并没有说要杀掉他们。”杨青正色看了郭晞,诚恳道,“我只是想尽力避免所有对健羽卫构成威胁的人和事。如今我们已身处战场,再不能存有丝毫妇人之仁!说我小心也罢,说我多疑也好,只要涉及到我的袍泽兄弟,我不在乎背上几条骂名!如果因为我的一时不忍、放走了敌军奸细、透露了我军的行踪、继而导致我健羽卫的儿郎们血溅沙场,我才会一世不安!”
郭晞悚然动容,当即不假思索的当头一拜:“子吟说得极是!郭晞受教了!”
杨青看着郭晞,一时百感交集,竟忘了将对方搀扶起来。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郭希烈当年效命于边军之时,也是一位杀伐果断、不受拘泥的雄才,这种话,杨青已听过很多次。可想不到,在京城长安呆了不到几年,郭晞身上的血性和杀气都已退步了不少。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惊醒了各怀心事的健羽卫主副二将。
“启禀中郎将、左郎将!前锋游骑发现前方白水城到怛罗斯之间的大道上,出现大批骑兵,怀疑是大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