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应悔使用疏远的敬称,清亮的黑眸蒙上一层穿不透的薄冰。
每次楼敬打电话来,不是指责就是命令,他可否想过问她一句,“应悔,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没有,一句都没有。
恐怕对于他而言,她只是耻辱,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楼应悔,你在和谁置气,啊,初雪是你的姐姐,你不叫姐姐就算了,竟还敢直呼其名,还有你叫我的那个是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啊?你妈留给你的那块玉佩,不就是块有点年头的古董吗,你以为钟家没有古董吗,钟家一百年前那是什么样的身家,家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宝贝,怎么会去骗你的玉,你骗人也编个好点的借口。”
楼敬怒声斥骂完,停顿片刻,喘了一会儿。
“钟家有没有古董,和他会不会骗我的玉,根本没有直接联系!!”楼应悔冷静反驳。
“那你说,你那块玉到底藏了什么宝贝,让人家骗你?我看你就是嫉妒,眼睛进沙子,钟希夷和你姐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你别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楼敬知道亡妻留给小女儿的那块玉佩,但从未放在心上过。
透过电波,楼应悔听见那端传来原黎姿阴阳怪气的声音。
“好了,跟那种人置气干什么,别气坏自己的身体。不论你怎么教都是不懂事的,生她还不如生块叉烧。”
楼应悔的心里已只剩下麻木,早就知道解释无用,为什么还要说那么多呢?
“楼应悔,你尽快息事宁人,听见没有,不要抹黑楼家,要是被人知道,你这个做妹妹的和自己姐夫打官司,我多少脸都被你丢光了。还有,你和东旗的萧先生是怎么回事,你是真和他恋爱,还是被他养?我说过多少回了,不要给我丢人不要给丢人,你怎么从来没听过?”
“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去做其他事了。”没等到楼敬的回答,楼应悔就挂断电话。
缓了好一会儿,楼应悔身体的温度才渐渐回来。她抬手,顺势将眼角的液体擦掉。
傻什么傻,早从那个女人进门的那刻起,那个带她去动物园看长颈鹿、抱着她“飞飞”的爸爸就不见了。
楼应悔,不要再期待,不要再失望。
即便连你最亲的人都不相信你,你也应该微笑着,以最好的姿态迎接生活。
萧权,奶奶……你要好好珍惜这些爱你的人。
楼应悔走出卧室,看见奶奶正在厨房做黄瓜腌菜。
做着做着,奶奶的眼神就不知飘到哪去,莫名其妙的叹息。
是因为玲珑心吧。
奶奶嘴上宽慰她,没关系,总有机会拿回来的,但心里恐怕无法放下。
想了想,楼应悔悄无声息退回卧室。
楼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看样子也是不知道玲珑心的乾坤。
她本想问奶奶,但看奶奶现在的状况,又不好上前询问。
十一点时,收到萧权的例行睡前微信,【小公主,晚安。】
楼应悔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包裹着密不通风的黄连,而此刻,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蜜冲破苦涩的牢笼,润泽她的身体四肢。
萧权,晚安。
不知还能和你道多久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