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程钰回头,就见年纪不到四十的裴老爷走了出来。
“老爷。”程钰躬身行礼。
裴老爷看着他手里的食盒想到今日是腊八节就知道这食盒里的东西了。
他笑着摇摇头,抖了抖身上白色的粗布衣衫,走上前接过“还记得我的除了老友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哀叹,程钰有些不解,以裴大将军的名气,如今应该也没什么人不记得的吧?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儿子啊。
裴老爷没有理会程钰,拿着食盒就回了屋子。程钰抬头看了看这座小木屋,心底直摇头,这个小木屋还没有裴府的柴房好,这怎么住得了人啊?还那样破破烂烂,这风一吹,可能就塌了吧?想着,就抬脚去收拾收拾。
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裴府不住着,非要来这深山里头做什么?程钰一边收拾着屋子周围的枯树枝,一边在心里嘟囔。等屋子外面收拾好了,他想了想又找了斧头砍了一些木头来给老爷修修房顶。
裴老爷却提着另一个食盒走向了屋子后面——那是一座干净整洁的坟墓,上书“爱妻林氏荣棠之墓”。墓前栽种着三株腊梅,早早地就打上了花苞。
裴老爷走过去,将快要熄灭的香火又续上,将食盒里的腊八粥端出来放好,又拿了几碟小菜,放上筷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墓碑。
“你看这腊梅就要开了,去年你说想看,但没看成,我特意种了三株在这里,这样你就不会错过了。”裴老爷十分爱怜地抚摸着墓碑,眼底的痛随着眼眶的湿润毫无遗漏地流露出来。“荣棠啊,你看这不声不响的就快要有一年了……清娆也出嫁快要有一年了,一年啊,改变的多少事,改变了多少人,而这些,你都看不见……不过,你可以放心,清娆如今过得很好,王爷也对她很好,就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了……”裴老爷端起那一碗快要冷却的腊八粥“还记得去年的腊八节吗?清娆那丫头一早就起来熬了满满一锅呢,那味道”说着裴老爷回味了一下去年的腊八粥“真是好呢!说来也是我这做父亲的不称职,连自己女儿会下厨都不知道……不过好在,她还愿意给我这做父亲做好丈夫的机会……”说着,裴老爷抹了抹眼角,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擦干净又笑着说“她惦记我们,这不,今年又让人给送了腊八粥来……”
裴老爷端起碗来就着里面的勺子吃了一口,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一滴滴滴进碗里“荣棠啊,我总觉得有些苦,没有去年的那样甜了……”
程钰远远地看着那个还没有过半百的男人哭得伤心,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裴大将军啊,众人皆知的,为国为民的英雄,征战沙场的铁血男人,如今却在妻子的坟墓前哭得如此狼狈,情,这个字真的很神奇,它将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都化成了绕指柔,将那一向不愿意参与夺嫡争斗的与世无争的人都拉进了朝堂的黑暗里,将那本在深闺绣花的女子都打磨出一身男儿之气来。可见情的伟大和残忍……
腊八一过,就到了除夕。往年的明王府什么都没有,除夕也好,元宵也好,都是安安静静地就那样过了,但今年不同了,明王府有了真正的女主人了,除夕便不可那样随意了。
早在腊八一过,清娆就让人准备了过年的种种东西,无论是送人的还是府里自己用的。大年三十一早,明王府就忙碌了起来,丫头小斯来来往往,不过半日,整个明王府就装点得红红火火的,到还真有点过年的样子了。
“当真要穿吗?”萧默看着清娆手里的绛红色衣袍,有些犯难。除了成亲那几日,他穿过暗红色的喜袍,他还没有过这样艳丽颜色的衣饰。
清娆拿着衣袍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啊,没什么不对劲啊,怎么萧默就是不想穿呢?
“不就……过个年么,不用穿了吧……”萧默看着那衣服就像看到洪水猛兽。
“我觉得挺好的啊,你怎么会不想穿呢?”清娆又抖了抖衣服,面上微笑着,脑海里却回想着去年他大婚时穿的暗红色衣袍,那样清贵的样子真的好看极了。
看着清娆眼底的希翼,萧默不想拂了她的意,最终还是换上了。
萧默苦着脸走出内室,却看见清娆眼底的精光和不住的赞美,他心底就释怀了,只要清娆喜欢,厌恶的东西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怎么样?”萧默走过去问。
清娆点点头“很好看!”但眼底的光芒早已出卖了她,这哪是很好看,明明是有种天人下凡的出尘!
萧默笑了笑,她觉得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