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按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人家都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这房子租得也太快了,这张条子是今天才贴出来的。”李小兰挂了电话说。
常兰抬起眼皮看看墙上的条子。
“哎,你这才象个找房子的样,”李小兰笑着说,“条子不看,电话不打,哪象个找房子的?”
“不是有科长在嘛。”常兰说。
“哪个科长?”李小兰问,问完了自己笑起来。
“闲事儿科长,我们同学给我封的。”李小兰说完了又笑。
“我同学说过,这里买房子难,租房子更难,她说她刚来时租不到房子,住到沙儿窝去了。”李小兰说。
沙儿窝那都是自建的平房,主要是外来住户,本地也有,但很少。这里的住户被砸门撬锁、甚至是大白天被人抢了东西,都是常有的是。甚至偶发女性被强奸杀害的恶性案件。
“那我们过去看看。”常兰说。
“那里恐怕不安全。”李小兰说。
常兰似乎没听见李小兰说什么,朝着沙儿窝的方向往下走。
“你态度这么坚决,真得一天都不想在法院住了?”李小兰跟在屁股后问。常兰不说话,只是闷头在前面走路。
说什么呢?住在法院里,不只一次让人家说这房子是别人住的,不是自己住的,刚听说的时候感觉到的是不解,现在感觉到的则是耻辱,是人格被贬损的耻辱,当初没往外搬,要的是一口气,一口与别人人格平等的气。现在想来,真得没必要。现在的常兰心里想,当初住进来就是错误,不走是错上加错,现在往外搬,不是搬家,是纠正错误,所以要雷厉风行,说做就做。
走到沙儿窝,常兰李小兰走在下坡的路上,显得格外惹眼。
一直低头只看脚的常兰,此时抬起头来,警觉的看着四周。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骑摩托车的男性在他们俩跟前停下说。
“我们来找房子。”李小兰说。
“女同志最好不要在这里住,这条路晚上走不安全”骑车人说。
“里面有没有出租房?”常兰问。
骑车人打量了常兰一下问:
“是你们吗?”
“是的。”常兰、李小兰答。
“这里住得大多数都是流动人口,你们两个女同志走夜路很不安全。”骑车人说。
“我们不走夜路,我们正常上下班。”常兰说。
“你们是打工的还是上班的?”骑车人问。
“我们是法院的。”李小兰答。
“那我咋不认识你们,法院的干部我都认识。”骑车人说。
“我们今年刚来。”常兰说。
“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李小兰说。“我叫李小兰,你贵姓?”李小兰问。
“我在政府上班,我叫吴品德,认识你们很高兴。”
常兰站在那,也不把自己介绍一下。
吴品德说,他知道里面有一套房,叫她们自己跟着去看看,吴品德一边走一边给房主打电话。
常兰李小兰跟着吴品德绕了几个弯走到一个木头门前停下,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那。
常兰、李小兰、吴品德跟着中年男人走进去,房子里面冷气扑面而来,比外面还冷。每个房间都不大,是三室一厅的格局,厨房和厕所在外面的院子里。如果常兰李小兰两个住进来,空间足够用的了。
“房子这么冷怎么办?”李小兰问。
“噻,三个卧室里都装着空调。”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打开空调,暖风呼呼的吹过来。
“这就不冷了,但很费电。”李小兰迎在暖风流里说。
“不怎么费电,一天一个小时就够了。”中年男子说。
常兰从进得门来只是看,一言不发。她专注的是,窗户为什么这么小,离地面为什么高?莫非是为了安全?
“窗子为什么这小,又这么高?”李小兰问。
“噻,一个是防风沙,再一个是为了安全。”中年男子说。“还怕夜里有人从窗户爬进来吗?”李小兰“咯咯咯”的笑着说。
“不要开玩笑,你们是外来人,不知道这里的形势。”吴品德说。
“每天躺在床上,还要想着窗外的安全,然后再对自己说:‘哦,没关系的,窗户很小又很高,大灰狼爬不进来。’这是外面群狼嚎叫,奶奶哄孙子时说的安慰话。”常兰心里想。
“那就等等再说吧。”李小兰说。
“你看呢?”吴品德问常兰。
“我看行。”常兰说。
其实,常兰不是说安全行,而是说,只要离开法院就行,她甚至对房子没去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