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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雪花还没下完,未若柳絮因风起,飘飘扬扬,覆盖在荣宁两府门前,左边的幡旗上,按照礼仪,死了女人,幡旗挂右边,死了男人,幡旗挂左边。
关于外面传的谣言,贾宝玉满不在乎,那完全是空穴来风,而贾府这样的大家族,也不会乱说他的,因为不敢,他现在的手段和价值让人可怖,不信谁胡说八道试试?
贾宝玉面无表情地转了一圈,看到了灵棚,看到了漫天飞舞的白布,看到了表情不一的族人,听到了异口同声的悲戚声,听到了朔风冷冷的刺耳声,听到了雪花落地的微微声。
他就像,与世隔绝的陌生人,淡漠地注视着一切,王熙凤的悲伤估计是其中最强烈的一个,她和贾琏的感情,尚且处于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之间,还算余音绕梁,还有余味,而且王熙凤的感情忠诚度姑且不说多高,怎么也要高过贾琏的。
封建社会,女人死了丈夫,等于失去了一切,看看大嫂李纨和她的儿子贾兰吧,如槁木死灰一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苛刻的礼教制度标榜她为“模范”,不许女人改嫁,真是可笑!这还是其一,王熙凤最担忧的是,她没有留下子嗣,只有一个女儿,宗法制度里,母凭子贵,她要用什么来支撑下去呢?
贾母说李纨“寡妇失业的”,这话多么传神,这个时代,寡妇就是失业,因为丈夫就是她的事业,男主外,女主内,男尊女卑。李纨还好,有一个儿子依托,王熙凤日后恐怕连她都不如,她在灵堂上泣不成声,好在有善良的平儿不断安慰,宁府那边的尤氏也是一样,丈夫贾珍和名义上的嫡子贾蓉死了,宁国府绝后,形同虚设,丫头银蝶儿在安慰她,东府的丧事,由宁国府旁系一脉的贾蔷暂时打理。
供品、长明灯、摇曳的烛光,映衬得贾府末世似的,江浙的葬礼,除了烧纸钱,还习惯烧锡纸,贾府多半是金陵过来的人。贾琏等人死后,被人洗了干净,穿好衣服,衣服上是没有扣子的,只系上带子,意味着“带子”,棺材也不用柳木,因为柳木是不结子的,松柏最好,因为松柏长青。
《红楼梦》秦可卿的葬礼,绝对是超规格的,贾珍给她买了一副一千两银子也买不到的上好棺木,本来是给义亲王用的,可是义亲王犯事了(其实义亲王被皇帝给整下台了),以亲王的规格下葬秦可卿,贾珍还嫌不够,又花了一千二百两,给贾蓉买了个官,五品龙禁卫,也是为了秦可卿,如此一来秦可卿就变成“龙禁卫夫人”,多风光,也就有了“秦可卿死封龙禁卫”。
封建家族的葬礼十分严格苛刻,过了停尸仪式,是报丧仪式、头七仪式、招魂仪式、断七仪式、出殡仪式、入殓仪式……贾宝玉觉得索然无味,死个人还要找人超度七七四十九天,如果盼着来生能好点,生前怎么尽干坏事呢?
倒是众人的表情让他感到“有趣”,贾母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一大截,族长贾珍死了,谁带头?贾琏死了,谁管荣府?要靠一些妇人抛头露面吗?宁府绝后了?那不是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似乎只有一个贾宝玉能管外面的事了……荣府这边的丧事,有王熙凤勉力支持,贾探春、薛宝钗、平儿、李纨也帮忙打理,到底都是女人,报丧时本来要请贾宝玉写丧闻的,奈何被推辞,只能任用了旁系的贾芹、贾芸,贾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立无援,独木难支。
她身边的鸳鸯也不赖,处理得井井有条。邢夫人悲戚之色没有多浓重,心里反而说,死得好,赵姨娘和她差不多,贾赦伤心了一阵,也释然了,最伤痛的倒是贾政这个腐儒。王夫人,自然是做足了戏,内心兴奋之意多了不少。
至于林黛玉、贾迎春、贾惜春、史湘云等闺阁小姐们,礼仪够了,其他并不掺和,令人纳罕的一件事,哭丧时,对于贾珍这个亲哥哥,贾惜春的泪水并没有几滴,冷漠异常,而对于同父异母的哥哥贾琏,贾迎春却是流了些泪。
贾迎春是因为怕,贾惜春是因为看透了,此外,贾琮也着实哭泣了一番。《红楼梦》中,贾迎春的懦弱,“懦不问累金凤”,身边人偷了她的首饰“累金凤”,她不闻不问,奴才都欺上门来了,反倒是她的丫头司棋、绣桔为她干着急。贾迎春懦弱,贾母要罚她的奶妈,无话可说,嫡母邢夫人告诫,也是弱弱回答,她不闻不问丫头司棋的离开,也不闻不问邢岫烟和她同住。大概,这就是一个庶女的保存之道和无奈吧,贾环为什么不找亲姐姐贾探春玩?反而爱来堂姐姐贾迎春处呢?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贾环能在贾迎春身上找到心理平衡和安慰。
自卑的平衡,被无视的安慰。
贾惜春的冷漠,更是让人寒到了骨子里,“杜绝宁国府”,撵走毫无过错的入画,嫂子尤氏说她“嘴冷心冷”,贾惜春说“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其实应该是“本是自私人,才做狠心汉”,贾惜春把所有的过错推给了入画,巴不得入画替她去死,这种冷冰冰的明哲保身之道,难道不是宁国府的环境给她的?
入画被撵,仅仅是因为贾珍赏了她哥哥一点私财,这难道不是私有制度的罪恶吗?
贾宝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样的“家”,值得救么?还是家么?这像是一个充满利益斗争、人情冷暖的国啊!
悄无声息地回去了,贾宝玉沉思着,王熙凤此番悲痛之下,已经不用我多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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