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就算成道,也不得圆满……”
卫平不说话,心想笔意未断,后面一定还有字。只是被人抹去,或者藏来。
李二狗道:“因三字留白,每一个临英雄帖的人,看见的都是他们自己,而不是初的写诗者。此帖必将流传百世,正如未弹完的《风雪入阵曲》。”
卫平扣下玉简和拓本,低叹一声:“我以为你学我的棋,虽不足与前辈强者抗衡,同龄同辈却能横扫无敌……算我棋差一招。”
“不,不是你的错!”李二狗道,“宋潜机此人从前修为低微,声名不显,直到登闻会,才横空出世,这谁也无法预料。英雄帖是他所写,摘星三劫是他所下,孟河泽是他所教。除琴试魁首何仙子,其他三试他占尽风光,将所有人比下去。”
卫平挑眉一笑,心生好奇:“他叫什么?你再说一遍。”
“宋潜机,潜龙在渊的潜,机变如神的机。”李二狗说。
“宋潜机。”卫平低声重复,“你可亲见过?”
“无缘得见。”李二狗道,“据说圣棋鬼两位前辈,都有意收他为徒。家正在猜测他的选择,已经有人开赌局。你现在穿好衣服,带够灵石下楼,还能赌上一局!”
卫平怔然,由衷兴、庆幸之余,竟有淡淡的失落和惘然。
他笑容忽然消失,表情苦恼,瞪着李二狗:“按先前的约定,事若不成,你来此地找我,我该退给你二十灵石。现在要钱没有,你还想学什么?”
李二狗摇头:“你教我的已经足够。再,我也学不会。”
卫平不耐烦道:“那要不然,我帮你杀个人?你挑个仇家,值二十灵石那种!”
“真的不用!”李二狗吓一跳,“我很感谢你,若非遇见你,我只是个门派落魄、一文不名的穷修士。我从山穷水尽到一步登天,再不敢奢求。”
卫平淡淡笑道:“既如此,你还不走?”
李二狗听他毫不客气地逐客令,心情复杂:“我不白,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何还过这样的日子?你若亲自出面,说不定能胜过那宋潜机!棋逢对手,你不想会会他?”
卫平实在太奇怪,浑身谜团。
像一个吃上顿没下顿的无赖,偶尔替人扬名或者替人杀人,混几块灵石花花,做事全凭兴致。
兴致来得快,去得更快。
“卫平,也不是你的真名吧?”李二狗问。
“卫真卫假,卫平卫凡,重要吗?有区别吗?”卫平又喝一酒,目光变得锐利,“出这道门,你从没见过我。”
“我白。”李二狗不再说,艰难头,“反正我不记得你的样子,更无人可说。你保重。”
李二狗走后,卫平一边欣赏玉简和拓本,一边喝完一壶酒。
然后他慢悠悠身,敲敲墙:
“隔壁的朋友,贴在墙上偷听别人说话,不太礼貌吧?”
一墙之隔,忽传来一声闷响,仿佛重物落地。
不过片刻,一位锦衣华服,珠光宝气的少年修士推门而入,赔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楼里都是这样设计,便客人听墙角助兴。”
对赵济恒来说,春风如意楼就是他第二个家。
他在这里的时,比他在华微宗的时长得。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每种酒水、每个曲子、每客房,比对华微宗功法数的。
他见棋试魁首上楼,以为遇到同道中人,却看对神情严肃,不像来找姑娘。
李二狗门后,他好奇地闪隔壁,悄悄打开传音管探听。
此时他见卫平不恼,脸上笑容更浓,带着探知隐秘的兴奋:
“李二狗的棋术是你教的,对不对?”
卫平也笑:“你想不想学呢?”
“我……”赵济恒刚开,脖子一凉,浑身僵硬。
冰冷剑气穿透皮肤渗入骨髓,他瞬汗毛耸立,像被一双巨手狠狠掐住。
目光转下,看见一柄剑。
竟然只是一柄低阶剑?就能制得他动弹不得。
危急时刻,赵济恒生锈的脑子飞速转动。
这柄剑好熟!
到底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宋潜机的剑?!”
卫平一怔:“谁的剑?”
那夜黑店当铺,这柄破旧的低阶剑,与数张嵌满珠箔宝石、光彩夺目的名琴并列桌上。
像一只灰扑扑的山鸡落在凤凰群里,毫不。
他一看中,觉得甚合缘,便耍赖犯浑,强行从当铺买走。
原来那夜宋潜机也去过黑店,还留下一张“奸商符”。
原来他们差一就碰面。
“宋潜机,这是宋潜机的剑!”赵济恒已带哭腔,“你是不是他派来杀我的?”
卫平收手,抚剑而笑,自语:“果然有缘啊。”
赵济恒腿一软,剧烈喘气,面如金纸。
逃过一劫,他手脚并用爬来:“我有、我有很灵石,全都给你!你也帮我一次,就像你帮李二狗,行不行?!”
他以为卫平在说与自己有缘。
卫平笑眯眯看着他:“什么事?”
赵济恒:“帮我杀宋潜机?”
可恨的宋潜机,可怕的宋潜机。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盘桓许久,今天终于脱而出。
卫平却道:“不行。”
“为什么?你怕他?!”
“不是我不够强,实在是春天的华微山风太凉!”卫平伸个懒腰,整理好散乱衣衫,“盛夏再说吧。”
“吃饭可以,这事不能!”赵济恒伸手抓他衣角。
却见那人影一闪,飘出窗外。
赵济恒奔向窗户,向下张望。
长街如故,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那人混入其中,如水滴入海,杳无踪迹。
他隐约听见一阵笑声、几句走调的歌声:“千场欢乐万场醉,地上浪子天上仙。”*
赵济恒扶着窗框,猛然摇头。
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已记不清那人长相。
无论如何用力回忆,那张平凡面容始终一片模糊。
难道是做一场梦?
从来没有一个叫卫平的怪人,棋试魁首李二狗也没来过。
我酒还没醒。
赵济恒心神恍惚地下楼,差被绊倒。
一路朋友招呼、美人阻拦,他视若无睹,怔怔站在街上。
忽一阵烟尘扬,一人身穿华微宗执事服,迎面奔来:“赵执事重伤,您别玩,快随我回去罢!”
赵济恒惊,瞬将刚才的怪事抛到九霄云外:
“如此紧急,先找我有什么用?还不快送赤水峰,找峰主赵太极,要一颗续命的还阳丹!”
报讯执事脸色青白变幻,急哭道:“人、人就是赵峰主发火打伤的。”
“怎么可能?!”赵济恒喃喃,“我还在做梦对不对。”
这个可怕的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