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只要有一技长,能为千渠做出贡献,一样可以做仙官近臣。”
为了近距离接触宋仙官,像刘木匠一样与宋仙官同行,应征者不计其数:
“我祖上也挖过河道,我前日才评上‘开河先锋’,我行不行?”
“我懂看云预测天气行不行?”
千渠送鸡队负责初面试,但凡有人对修河提出好建议,即使没有做上司工,也能得到相应奖励。
众人热情高涨,声势之浩大,甚至传到隔壁洪福郡。
连洪福刘仙官,都知道千渠在海选司工。
刘鸿山特意书信一封,名为请宋潜机来洪福选,实为忽悠宋潜机再去洪福郡。
宋潜机心知肚明,却欣然前往。
纪辰不想再喝“劣酒粗茶”,打死不来,宋潜机便带上司农刘木匠这位农耕行家。
上辈子刘鸿山直到被他反杀,都没有突破元婴,永远在一只脚跨过门槛尴尬位置。
修炼就是如此残酷,希望与绝望交替出现。
一个瓶颈耽误十年百年,直到寿元将尽也是寻常事。只要踏上仙途,很少有人甘心原地踏步。
“宋兄再开天眼帮我看看,我这一身功法,到底哪里还有漏洞?”
刘鸿山摆下宴席,好酒好菜招待,《风雪入阵曲》却不再弹了。
宋潜机心想你不是哪里有漏洞,你整个人漏得像个筛子啊。
“莫慌,时机未到。”他平和地微笑:“我听说洪福修堤坝时,有先生来献图纸?”
刘鸿山闻声而知雅意,态度和蔼:“什么先生,那是个铁匠。自称观察三十年河水流量,走遍两岸。”
宋潜机:“可否请来一见?”
“容易!”刘鸿山随口吩咐司礼,“去把铁三牛叫来。嘿,这次便宜这憨货了。”
不时,一位健壮黑脸汉子随司礼进殿,低头躬身行礼,呈上一叠图纸。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献图,但依然惶恐:“二位仙官在上,小的详细记录水量变化、钻研两岸土壤地质,绘制四十份水利图,写下三本心得,一册《水文注》……”
宋潜机随手翻阅,越看越喜,将图纸分刘木匠欣赏,自己起身:“这位先生,可愿随我回千渠做司工?”
铁三牛傻怔怔呆立着:“您真选我?”
宋潜机行礼。
铁三牛受宠若惊:“不敢、不敢。”
宋潜机仍:“达者为师。”
一人客气、一人激动,只有刘鸿山脸色渐渐冷下。
哪有修士向凡人行礼的理。
等刘木匠带铁三牛退出大殿,回去收拾行李。他语重心长地提醒宋潜机仙凡有别:
“做仙官,不能对凡人太好,否则他们对你没有敬畏心。敬畏丢了,神庙供桌就要塌了。”
“供桌塌了,又如何?”宋潜机津津有味地翻阅图纸。
刘鸿山横眉瞪眼,急道:“供桌一塌,天就要塌下来!如果人人都不供奉神庙,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宋潜机无所谓地笑笑。
刘鸿山还指望他开天眼,只得忍怒不言。
在宋潜机眼里,自己制作洒水壶浇地的粗陋手艺,于种地一不过是“炼气初期”。
制造曲辕犁、目前正在研究改良其他农具的刘木匠,则是一位“元婴强者”。
而这位铁三牛先生,竟然对河渠蓄水、分流、利用地势灌溉农田有一套完整构想,堪称种地界“化神尊者”,自然要热情欢迎。
只待千渠气候、降雨逐渐恢复后,百座荒山变梯田不是梦。
铁三牛登上七绝宝船,犹觉不真实,不断掐自己大腿。
刘木匠打量这位新同事:“千渠不比洪福富庶,老哥要有准备。”
从前千渠人冒着生命危险“偷|渡”洪福。此人是六十年以来第一个,从洪福主动要去千渠人,算是开创先河。
铁三牛面对刘木匠,没有在大殿那般拘谨,爽朗挥手:“不怕辛苦。”
他早已做好面对贫瘠土地,吃苦受罪准备。
“我家住河边,洪福连年洪涝……”他仰头,长叹一声:“我虽是铁匠,却也习字读书,心存志向。半生钻研水利,六次献图不成,明珠暗投。今日背井离乡,只求验证所学,一身本领有用武地,报效明主。”
刘木匠听得心潮澎湃。
人家不愧是洪福郡读过书的人,什么“明珠暗投”,什么“报效明主”,这词好听。
他也想说点什么,张口大声道:
“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