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愈再去。”子夜文殊说。
宋潜机挥挥手臂, 示意不碍事:“皮肉伤。”
他方才触碰不尽火,不泉闹脾气,现在磨磨蹭蹭不肯给他治。
留点伤痕, 好让不泉消气。
有生就有。有活万物水,就有焚天地火。
这边他才入火海, 又出冰窟。那边卫真钰年纪阅历、修为本事尚不如前世, 就提前得到不尽火, 想来还有苦头要受。
子夜文殊不再多劝, 只抛出一物:“带上。”
漆黑雪刃刀飞过半空, 带着凛凛寒意落在宋潜机怀中。
宋潜机稍惊,抛起掂掂, 挺沉。
想来对方他没有佩法器, 又有伤在身, 形容狼狈,以为他情况不妙, 担心他不过冰叶草伴生妖兽, 便借刀给他防身。
宋潜机本想说不用, 杀鸡焉用牛刀, 转念想起洞内错综复杂派系,子夜文殊处境,笑道:“本命刀轻易就借,好话却不肯说一句。你不想说点什么谢谢我?”
子夜文殊吐出两个字:“多谢。”
宋潜机:“……不客气。”
子夜文殊目送宋潜机走出冰室,闭目坐, 眉心微蹙。
其实这人口说第一句话,他便觉得熟悉。
宋潜机一直言行无状。
写信抱怨食铁兽毁坏菜地、撞翻花架、压断树枝,说我真是倒八辈子霉,养这两个活祖宗。
寄来新笋, 又附信说你能吃到,真是三生三世修不来福气。
如今宋潜机隐藏身份来到秘境,见面第一句嘲笑他两辈子不忘初心,说“又把自己搞成这样”。
就好像对方亲眼见过他受伤,他从前认识一般。
当年在华微宗后山,宋潜机也是这样找他搭话。
子夜文殊活过岁月里,只有宋潜机会说这种莫名其妙话,做极度莫名其妙事。
修真界礼法、规矩他根本不见或者不在乎。
他不需要奋力“跳出”某条框架,因为他本就在天地跳来跳去。
这三年修真界风云变幻,大派世家受到前所未有冲击。
青崖是书院,读书地方远离战乱,不会像卫王和赵家一样为争夺地盘生斗法。
修真界新思潮频起,思辩会各种辩题吵得沸反盈天,书院便是思潮风暴核心,一处不见刀剑战场。
子夜文殊有时觉得自己与世界隔着一层琉璃罩,外面每天都在为他不理解事情斗争。
院长知道他与宋潜机通信后,暗示他问问宋潜机以后有什么想法,是否要与华微宗正式宣战,争夺天西洲,是否有意与书院结盟。
子夜文殊从来不问。
宋潜机能有什么想法?
修真界每个人都知道世道乱,只有被人说早晚要称王宋潜机,还在千渠田地里耕耘,每封信认真地写花草落、种子挑选、农具改良、食铁兽饲养心得。
子夜文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宋潜机抛田离乡,扔下农具拿起法器,潜入秘境杀人。
以后千渠,还会种新竹吗?
……
方才带路修士守在原地张望,见宋潜机毫发无损地出来、竟还带着雪刃刀,很是惊讶。
“你还真是子夜院监——”领头书生刀,又人,勉强吐出那两个字,“朋友?”
宋潜机向前走:“老朋友。”
众人追在后面,又惊又喜。惊是子夜文殊竟然真有朋友,喜是这人既然是子夜文殊朋友,应当有分真本事,能助他摆脱困境。
“人不可貌相啊,方才有眼不识画春山,多有得罪,道友莫怪!”
“不知道友如称呼?拜在哪高人座下?修什么法?”
宋潜机:“宋寻,散修,术法学得杂。”
没听说过。修士再次沉默。
这人从头到脚写着普通两个大字,让人从夸起?
“好名字!‘众里寻他千百度’,宋道友这不是寻到我嘛!”人群中响起一道熟悉声音。
宋潜机转头望,见箐斋和梓墨从一处岔道钻出来。
“这地方回音重重,方才听见是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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