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神情萎靡。
有的低声啜泣,满脸哀戚,仿佛已到世界末日天穹崩塌:“来秘境一趟,吃了少苦,受了少罪,要看那子夜文殊的脸色!”
有的能狂怒:“都是废物!若本少爷陨落此地,们如何回去交代?”
其中一人被三位元婴供奉护在中央,身穿五彩锦绣法袍,矜贵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像只打鸣的公鸡:
“便是宋寻了?子夜文殊怎么没来?”
从垃圾堆到大温室,青崖书生露出愤怒神色,看宋潜机竟然仍温和笑着,怒其不争,纷纷退出冰洞。
等他们走了,那公鸡少年招手:“过来。”
“曹大少爷喊?”宋潜机上前。
“认得?眼力不错嘛,看比那个青崖院监——啊!”
一声惨呼。
“曹少爷!”惊叫四起。
宋潜机像抓鸡脖子,拎着少年的后颈,制住脉门,将他从重保护中拎出:“比他脾气好,对不对?”
“过来了。”宋潜机走近其他人,挨个轻拍他们肩膀,观察他们的反应,一边留意灵珠动静。
“、怎能如此无礼!”
元婴供奉们喝骂着亮出法器,却忌惮他手中人质。
其他锦衣少年像一群鹌鹑瑟瑟缩在一起。
有人喊道:“不能这样!们要见子夜文殊!”
“见个头!”宋潜机冷笑,“他已被用冰叶草剧毒牵制,关在阵法里,看进不进得去!”
“青崖岂会容你如此?不信!”被他抓住的少年崩溃道。
“那你也试试。”宋潜机说,“手里剩一株。”
供奉急道:“少爷少说一句吧!这人方才出来,手里拿的确实是冰叶草。”
众人骇然变色。
——看不出来,这竟是个疯子。
灵珠毫动静。
都不是。宋潜机皱了皱眉,走到洞口一甩手。
公鸡少年被扔向众供奉,低声痛呼一声。
等宋潜机走远,众人脸上夸张的惶然、紧张神色消失无踪。
“这宋寻果然一身散修习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好办。”
“对付这种人,先得顺着毛捋。”那少年道,“晚上跟他去守夜,小心他发疯放精魅进来。”
……
“宋道友这次出来的更快了!”有青崖书生嘟囔,“他们对师兄不敬,倒脾气好……”
忽然他了个喷嚏。花溪派的居所近了。
滚滚花香,浓浓熏风,阵阵暖意挠人心头。
青崖书生闻到异香,端心潮起伏,连喷嚏,脸色涨红。
“真是奇了,咱俩刚才来的时候,可没有这怪香。”箐斋道。
宋潜机似没听见,仍向前走。
“此等邪法之地,看来是专为宋道友准备。”梓墨羞恼甩袖,“倘若宋道友执意要去,就自己去吧!”
青崖书生神色古怪,目送宋潜机走入“妖精盘丝洞”。
洞中寒冷,竟摆满一盆盆盛开的鲜花,香气乃是从花中催发。
本该是冷香,却令人浑身发热。
众女修分列两旁,皆身着绯色纱裙,最后走出一位婷婷袅袅,艳胜鲜花的美人,轻柔笑道:
“这位是宋道友吧?”
“花掌门好。”
“认得?是了,一是青崖那些迂腐读书人告诉的,说我们什坏话。”花掌门眼波流转。
但宋潜机打过招呼,便俯身细看那些胭脂色芍药花。
花瓣重叠,花蕊嫩黄,娇艳明丽,沾着寒露,别具楚楚之态。
众女修盯着他,渐渐目露迷茫。
“就不觉得这里奇怪吗?”有人小声问。
“好奇怪,这是哪个品种的芍药?”宋潜机讶然,“如此耐寒,了不起。”
他上辈子也遇到这些人,但没来过对方的居所,不曾见过这些花。
不过那时就算看见,只怕“见花如见仇”,全无赏花之心。
花掌门本有些恼恨,见他气息松弛,雪刃刀晃悠悠挂在腰间,惊讶神色不似作伪。
“花溪派立于花溪之畔,繁花遍地,自然爱花戴花。花种种下时,以我派独门‘阴阳迷魂大法’催发,开得艳些,有何稀奇?”
她盯着对方,故意说出功法。
“原来是功法之故。”宋潜机蹲下来凑近,喃喃,“此花色泽、品相出众,难得。”
众女修哗然。
此人离得这近,全无防备被花香包裹,竟目光清明,不沾邪念。
“可惜旁人大认为这是俗艳惑人之物,总不如松柏翠竹高雅贵重,梅花兰花冰清玉洁。”花掌门瞥了一眼仙音门方向。
她以花喻人,别有所指。
然而宋潜机只顾看花:“世上万千花草,皆是天生地养,自然造化,何必分低贵贱。”
就像他地里的春白菜,也有许多品种,只分长势喜人或者长势缓慢,若非要分辨这个品种长得俗,那个品种长得雅,不是说笑话吗?
花掌门怔了怔,忽挥挥衣袖。
众女修见状一齐收功,浓香倏忽散去。
“宋道友说得不错,如果这鬼地方有酒,总要请你喝上几杯!”
“不会喝酒。可否让取一朵花?”宋潜机问。
“一朵花而已,道友瞧得上眼,自取便是,花溪派哪有那般小气。”
宋潜机取出玉盒,摘下花朵小心翼翼放进去。
众女修掩嘴轻笑
——看不出来,这竟是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