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会通”,但由于朱贤爀年幼并且晚婚的原因,到了明世宗朱厚熜嘉靖年间,齐王府的主事人是其孙朱长鑋(朱能增之子)。从辈份上说,朱长鑋和世宗曾祖父明英宗朱祁镇同辈,算是当朝皇帝的曾叔祖。
朱能增死后葬于江宁县(今南京江宁区),朱长鑋于嘉靖六年(公元1527年)的时候向朝廷上奏,希望能够蠲免坟地的租税,对其享堂进行修葺,同时增添守坟户。这些都是宗室亲王才能享受到待遇,朱长鑋似乎忘记了他老爹不过是个庶人而已,因此世宗对这些请求一概予以驳回。不过对于朱长鑋另一个请求,即他们家族的丧葬补助金,世宗却做了认真考虑,给出了一个明确标准:
其丧仪银两:庶人并正妻及祖父母、伯叔兄弟准给与百两,子侄女妹十岁以上至十五及礼娶侍妾六十两。六岁以上三十两,五岁以下十两。—《明世宗实录卷七十二》
对于齐庶人一脉的始祖朱榑,其四哥朱棣有过一个精准的评价:“性凶悖”。而他的那些后代,也“完美”继承了这个罪恶的基因,史称“齐宗人多凶狡”。
嘉靖八年(公元1529年)二月,因和军士沉鳌有矛盾,朱长鑋伙同弟弟朱长鍭一起,擅自将沉鳌杀害。世宗勃然大怒,立刻下旨将朱长鑋发往凤阳高墙禁住,朱长鍭则夺禄米半年。
凤阳高墙是关押明代宗室罪人的特殊监狱,一般都是有罪宗室先削爵废为庶人,然后发往高墙禁住。像朱长鑋这样顶着庶人身份来到高墙的,记忆中应该是第一个。
到了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的时候,眼看着高墙之内的宗室罪人越来越多,朝廷已经不堪重负。于是世宗让刑部和都察院前往凤阳,对这些人所犯罪行的严重程度进行勘核。皇帝亲自定了一个标准:“干叛逆人命及伦理重情者仍禁如故,情有可原者放还原府随住”。
虽然杀了一个军士,但朱长鑋仍然属于“情有可原者”,故而在当年四月被放回南京,重获自由。
不听话就断你粮,这是十分有效。而且狠辣的招数,朝廷向来是用得非常炉火纯青!
齐庶人这一支的宗室,身份其实很尴尬。按理朱榑是太祖朱元章第七子,齐藩的地位应该不低于楚、蜀等强藩。尽管从朱榑开始就是庶人,但是守备南京的总兵官也好,太监也罢,其实也都不太愿意去招惹他们。
不过鉴于齐王一脉的风评,外加朱长鑋闹出来的风波,朝廷决定对他们采取规范管理。
首先齐庶人各支宗人,朝廷可以出钱给他们建造房屋。但一定要等到“家口繁盛不能同居”,经工部勘明以后,才能领钱。
其次所有的房屋修缮,必须严格按照《大明会典》的规定,五十年申报一次,每次给予白银二十两,不许多要。
最后唯有嫡长子孙,或者立有家庙的宗人,朝廷才会赐给祭器,其余庶子“不得滥讨”。
朝廷这一手很巧妙,通过设定补助标准,把整个齐庶人群体和朝廷之间的矛盾,转移到了他们自身内部。效果确实也不错,因为齐府宗人消停了七十多年,直到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才重新闹出了一桩震惊朝野的风波。
当年闰四月,齐庶人朱睿煣、朱睿熅等人借酒发疯,殴打辱骂了户部主事张三杰。根据上文齐王一脉的字辈,朱睿煣等人和世宗朱厚熜同辈,都是当朝皇帝神宗朱翊钧的叔祖。但是俗话说的好,凤凰落架不如鸡,区区宗室庶人胆敢殴打文官,那还得了。
礼部左侍郎何宗彦提出了一项非常严厉的处置方案:先将朱睿煣等人革去口粮,且子孙永不许关领。同时再将他们发往凤阳高墙禁锢,其余人犯由南京法司进行提问。为了进一步对这一支不知天高地厚的庶人家族进行惩戒,何宗彦接着又提出对所谓“不奏请名冒支口粮者”进行查究。
换句话说,虽然是庶人,但是也要按规矩向朝廷请名,然后登记造册才可以发放口粮。此前朝廷念在齐府宗人生活艰难,对这些弊端往往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然而这次有辱斯文,自然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两个月后,调查结果出炉,我们来看一下:
戊申,礼部题齐庶口粮分别革除。如庆炾等二十四名已经请名,应照旧支给。守谏等七十六名未经请名,应咨部汇题奏请支给。至睿炌等三百一十名掜名关领,尽应革汰。以后三分各择年长者一人按季报部。本部造实在册咨送户部,方准支给。从之。—《明神宗实录卷五百七十二》
我们不妨算一下数字,光是齐府庶人这一支,到了万历末年已经有成年男子四百余名。而且他们还不能自食其力,生老病死都要由朝廷来负担,大明王朝实在是不堪重负。
和绝嗣的弟弟谷庶人相比,朱榑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的后裔一直绵延到了明末。但是和楚王朱桢、蜀王朱椿这些庶兄庶弟相比,朱榑又非常悲剧。本来他的后代也可以锦衣玉食,安享尊荣,可惜就因为得罪了四哥,不但自己最终死于非命,子孙们也成了大明王朝最奇怪的一支宗室庶人。
何宗彦在万历四十六年对齐府宗人砍的这一刀非常狠,因为此后的几年内由于断了口粮,以至于不少人“鹑衣索食,流聚市井”。甚至到了明熹宗朱由校天启年间,“身长七尺腰大五尺”的朱睿爁还打算顶着“齐王苗裔”的头衔在南京造反。
而这些年,朱元章的那些的儿子和孙子们,包括朱元章的那些个儿媳以及女婿们,但凡是犯了错的,别说是像自己这种涉及谋反的,但凡是些许小错,比如说贩卖私盐的欧阳伦,都遭到了惨烈的赐死!
更何况是自己这样设计谋反的藩王?未来前途的迷茫,已经是几乎可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