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落红

    苏迟默说话的时候，牙齿是紧紧咬在一起的，苏窈淑看到苏迟默与自己对视了，迅速的低下头想要看着地下来麻痹自己。可是，在低头的一瞬间，苏窈淑发现自己错了，那种厌恶，不仅仅来源于言语，也不仅仅来源于表情，苏迟默的全身散发的——都是。

    苏迟默看苏窈淑低着头半晌没什么言语，便也不打算久留，他抬步就要走。苏窈淑看着他移动的脚步开始远离自己，双手紧紧地握了握，嘴角被自己咬出了些腥甜味。

    就在苏迟默与苏窈淑擦身而过的瞬间，苏窈淑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抓住了苏迟默的衣角，苏迟默被这拉扯停住了脚步，冷冷地说道：“这是做什么？”

    苏窈淑眼睛本就有些红肿，现下又流下了眼泪，梨花带雨颇是引人怜爱，她看着苏迟默说道：“哥——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如若你愿意，我这周身的一切都可以不要，什么都不要了。”

    苏迟默回身看着苏窈淑，顺手将苏窈淑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拿开，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嘴角的笑容不似平常的淡然，“什么都可以不要？当真？”

    苏窈淑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了，拿着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当真！”

    那二字铿锵有力，直直穿透了苏迟默的身体，却未曾到达内心一丝半毫。苏迟默将苏窈淑的下巴抬高了些，自己慢慢地向她靠近，苏窈淑开始能感受到苏迟默呼出的热气，那热气一下子叫苏窈淑红了脸，她闭上眼，嘴角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上扬。

    苏迟默靠近她，嘴角那邪魅的笑容如盛放的曼陀罗花——毒魅，“那你告诉我，你们的下一步是什么？”

    苏窈淑猛地睁开眼睛，瞳仁里映照地是苏迟默已然收敛起来的笑容，苏窈淑本想推开眼前人，但最终不过自嘲一笑，“所有人都把我当工具，如今连你也不例外了，可即便是这样，我竟然也不愿意……不愿意推开你，我到底在贪恋些什么，到底在贪恋些什么？哈哈哈哈……你可知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只有我，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苏迟默放开眼前的女人，淡淡地说道：“什么意思？”

    苏窈淑一边笑，一边流着泪说道：“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送走萧乐然，放弃眼下要做的事情，带我走，如若我们活着离开了，万水千山我与你同看。”

    苏迟默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万水千山？我从来只愿与她看。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要做什么。你若助我，我感激你，必然护你周全；你若不愿助我，那此刻此番便也没什么必要了。”

    苏窈淑已然明了苏迟默的意思，她也不再挣扎什么，方才的感情似乎也瞬间冷却了下来，“你走吧，你必然会对今日的决定付出血的代价，但也无妨，我会留在原地……替你收尸。”说罢，苏窈淑先一步走了，苏迟默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地低下头，“收尸这样的事情，我可能更擅长。”说罢，看看自己的双手，笑了笑也抬步走了。

    苏迟默回到灵堂的时候，萧乐然正准备去找他，方是要抬脚，萧乐然便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要去哪？”这声音是萧乐然再熟悉不过的，她笑了笑，“找你。”

    “我哪里需要你找，天天追着你跑还来不及。”

    萧乐然抿着嘴，“也不看看什么场合，竟说这样的话。”

    “错了错了。”

    苏窈淑重新跪在苏母的灵位前时，侧颜看了一眼苏迟默、萧乐然二人，心里当真像个大罐子被打破了，五味杂陈的不可名状。

    到了晚间，按规矩苏迟默是要守夜的，他本想着自己在苏府守着，叫萧乐然回去，毕竟萧乐然还在月子里，这般的折腾怕是往后要留下什么病根。可就在他开口要萧乐然回去的时候，苏窈淑一个眼神着实把他惊了一下，他揉了揉萧乐然的头说：“与我一道守着可好？若是累了我便陪你去休息，从前我们住了一晚的房间还在呢。”

    萧乐然也不打算回去，这虎狼之地，苏迟默一人呆着，她也不放心。于是，索性的便也陪着苏迟默呆着了。第一夜的晚上，苏家大少爷守夜，苏迟默便带着萧乐然休息去了。第二夜是二少爷，第三夜便是苏迟默了。

    苏迟默知道，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所以，萧乐然即便是困了，他也没让她离开自己身边。果不其然的，夜半三更，所有的丫鬟小厮都睡着的时候，一只利箭飞啸而来，苏迟默抱着已然睡着的萧乐然侧身躲过，那箭直直插到了棺木上。苏迟默起身回头，夜幕中安安静静的，什么人也没有，仿若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拔下棺木上的箭头，抽下纸条，“空白的？”

    苏迟默将纸条丢进火堆里，火蛇迅速吞没了纸条，苏迟默淡淡地说道：“回去告诉怕你来的人，警告苏某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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