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满足一直持续了三年,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家里来了个男孩子,眉清目秀,有些淡然,一瞬的便让我想起了家里池子里夏开的荷花。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小心的对我笑了,他说:“你好,我叫苏迟默。”。我在心里想着,这名字真好听。
不久,父亲进了前厅,我便悄然退了出去。看到他的一瞬间,父亲抱着他哭了。我没见过父亲哭,有些好奇,所以一直躲在门后看着,直到父亲说到“扶桑”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男孩是父亲最爱的女子的儿子。
我心里有些不痛快,不由得在那一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厌恶之情又增了几分。我不想再继续听父亲对那些往日情爱的说道,转身离开了前厅。方是走到自己园子的时候,母亲身边的老嬷嬷叫住了我,我随着她一道而去。
那天从母亲屋子里回来我的心情怪怪的。母亲不喜欢他,我知道母亲不喜欢的人,我也是万万不能喜欢的,所以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去抓抓他的小辫子,母亲欣然一笑。
自那以后,我每日都去找我的这位三哥玩耍。因是心里有着芥蒂,所以即便是每日一道也生不出分毫情分。可渐渐的,我发现,这情分似乎还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生发出来了。从他举着伞把我从亭子里带回园子的时候,从他每日吃饭的时候都将我不爱吃的配菜夹开的时候,从他背着我在月夜里放肆奔跑的时候,从他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着:“窈儿乖”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在他为我营造的小小世界里沉沦了。每日,我期盼见他,每日,母亲折磨他时,我心疼他。后来的数年里,我认真想过如此依恋他的原因,大约,这世间,只有他,把我当作一个人来看,还能捧着真心待我。
所以,在一个明媚的午后,母亲对我说苏迟默不是我的亲哥哥的时候,我简直开心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要我去找到证据,彻底铲除这个人,我毫不迟疑的便答应了。不是我真的想去伤害他,只是,我终于找到了可以爱他的借口。
出了母亲的房间,我几乎是飞奔地跑过了漫长的回廊,数不完的拱门和假山,我看见影子被拉的好长,像是在撕扯我、阻止我。但是,那有什么可怕的,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什么都不能让我停下脚步去爱他。
我在园子的深处看见了他,他一个人靠着大树,静静地看着书。我急急忙忙地一边喊着“三哥”,一边张开手向他冲了过去。他见我如此,以为又是我在与他闹着玩,放下书也向我走过来,一把抱住飞奔而来的我,转了好几圈。放我下下来的时候,摸着我的头宠溺地说:“怎么了?这么高兴?”
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说,只是看着他傻笑,他见我这般也不多问了,敲着的我脑袋笑着说:“真是个小疯子,往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被他这么一说,脑子里很快的闪现出了太子的那张脸,我死劲的摇了摇脑袋和他说:“我不嫁,我就跟着你,三哥在哪,窈儿在哪。”他笑了,说了声好,揉着我的头发,宠溺的样子叫我沉醉。
我想那一刻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刻了,我以为这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是,上天怎么会眷恋我这样的人,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家里便来了圣旨,是与三哥赐婚的圣旨,我知道“萧乐然”这三个字将成为我一生的芒刺。我跪在人群中,心里像是被扎了许多锐利的箭一般,疼得眼泪直往下落。
那一日,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许久,没吃也没喝。三哥来瞧过我,只当以为生病了,他和从前一样摸着我的头发,样子依旧温柔,可我分明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快乐,藏的极深的快乐。
他走后我捂着被子哭了许久,可像我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资格去哭泣。晚间太子召唤,我又被抬进了别的宅子,我放肆的与那人纠缠着,放肆的喝着酒,放肆的释放着我全部的痛。可是无论是什么欲,终究是在醒的那一刻会消退殆尽,留下的依旧是痛,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借酒浇愁愁更愁”。
之后的日子里,父亲和母亲带着三哥去了萧府,再后来,他常常去萧府见萧乐然,我便一连许多日子都见不到他。见不到他,我的心就很空,越来越空,越来越难受。我开始盼望太子送我出去,我要从身体上解脱痛苦的灵魂。可是,我心里的伤痛还未曾愈合分毫的时候,这二人便在一场隆重的婚礼上缔结了姻缘。那日大婚是我第一次见到萧乐然,微风吹过红绸,我瞧见了,是个清秀的女子,也是个干净的女子。
那一晚我喝了许多酒,在屋子里一个人抱着自己哭了一宿。再见到她是在第二日的傍晚,我们全家一起吃着饭,我看着三哥对她的好心里甚是不舒服,所以我不断的找着她的麻烦,不断的想向证明,我和三哥才是最亲的,她是个外人,只是个多余的人。
再后来,她被带回了冯虚阁——三哥的府邸。我的世界似乎彻底便冷了,苏府里,再也不是我去找他,他便能出现在我面前,再也不是我去撒娇,他便能宠溺的揉着我的头发,那句我最喜欢的“窈儿乖”也再也听不到了。
我的心像个巨大的空洞,不断的叫我往下沉。直到那日,母亲派我去冯虚阁小住的时候,我的心才方是又活了过来。冯虚阁门口,他站在那里等着我,好看的笑容,白白的牙齿,肃清的生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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