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昏过去了……”
……
“你醒啦……”
方白鼓动眼皮,眼睛缓缓睁开,他看见了纪婴宁,微笑的脸庞上似有点点泪痕。
方白心中一暖,“我昏迷多久了。”
纪婴宁像个贤惠的小妻子一般,轻轻帮方白支起上身,然后才笑着答道,“十九年十个月零七天。”
“什,什么!?”方白神魂巨震,语无伦次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久……你,你身上的衣服是,是怎么回事?!”
此时方白才发现纪婴宁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大红色的吉服!
“婴宁要嫁人了呢。”纪婴宁笑得格外凄凉。
“嫁人……”方白的心脏好似破了一个洞,刚刚聚起的精气神都顺着这个洞流走了,他压抑着心中那无以言表的苦痛,颤声问道,“嫁,嫁谁?”
“婴宁要嫁的是一位大英雄。”纪婴宁低下脑袋,生怕方白看到她的表情,“婴宁答应他,如果能将一人魂魄补全,便愿意嫁他,做他的十七房小妾……看来,他真的做到了呢……”
方白抬起头颅,死死地瞪着天花板,声音寒彻骨髓,“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沉默,一滴泪落在方白手背上。
“婴宁不想你死。”当纪婴宁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明媚的微笑,“婴宁不后悔,真的。”
方白心脏已经收缩成了一段寒冷的冰凌,他全身都在颤抖,眼眶中的液体已经盛放不下……
万念俱灰中,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纤细的小手捧起,然后放在一处温软柔软的地方……
“你看,婴宁已经长大了呢……”纪婴宁面色绯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温润起来,“其实,婴宁一生中只有一件事情最最后悔,就是在清黎平原的瓜屋里没有——”
柔情蜜语被一阵大力的推门声打断,桑可一走了进来,“这货昏了两天了,终于醒啦?”
方白,“?”
方白,“……”
方白,“!”
方白,“纪!”
方白,“婴!”
方白,“宁!”
纪婴宁嗖地跳开,像只敏捷的小母狐狸,两个热腾腾的大白馒头从领口掉了出来,“咳,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嘿嘿嘿……”
突然之间,也不知哪来的力量注入四肢百骸,只见方白从枕头下摸出一块砖头那么大的磨刀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穿着睡衣,赤着脚,如同一只刚刚结束冬眠的痴汉,嘴里大叫着:“你别跑!!!!有种你就别跑!!!!!”
眼看纪婴宁要跑出院子了,方白一个飞砖想要截住对方去路。
早有准备的纪婴宁一个闪身,磨刀石便从她的身侧飞过,然后直直地钻进厨房砸出“pia”的一声……
糟了!方白暗叫不好,好像砸到人了……
……
卧室中,方白半躺在床上,身边围绕着四个各具特色的美女——鬼知道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四个家伙如此和谐地共处一室——其中三位他认识,还有一位穿着一尘不染的厨师装,将一只白瓷碗递到他的手中……
当你一板砖拍人脑门儿上,而这个只用一根手指就能将你碾成齑粉的人非但没有怪罪你,反而请你喝一碗安神汤,那么,你喝还是不喝呢?
不管你喝不喝,反正方白是喝了。
这是一碗颜色漆黑,粘稠得如同一碗焦油的安神汤。汤的表面不时鼓起一颗颗巨大的气泡,伴随着“啵啵”的破裂声,一股迷之气味开始对方白鼻腔内的嗅细胞进行诸如鞭打、滴蜡等一系列不可描述的虐待……
恍惚间,方白有种穿越到某本四大名著里的错觉:“大郎,起来把药喝了……”
“呀!”看着汤碗,方白叫得就像个遇见曝露狂魔的小娘炮,“这汤,怎么还……还会动……动啊……”
是吗?女厨师拿出一根勺子在汤中搅和……搅和……然后猛然向下一戳……
“吱呀——”尖锐而绝望的惨叫自碗底传出,带起一串儿细密的气泡,焦油中有绿色的汁液泛起,然后又瞬间被染成漆黑……
“能问个问题吗……”方白决心死前一定弄个明白自己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请问您尊姓大名……”
星眸如水的女厨师将一缕倔强的青丝敛至耳后,微笑时波光粼粼的双眼仿佛随时会有鲤鱼跃出,“我叫苏幕星,是这里的新掌柜,以后,还请多多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