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听别人对自己友伴的夸赞。
她是感念阿古的,分明留在沧粟府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他却二话不说地追随自己到小镇来。
“姑娘想错了,俺说的是那青年。”邋遢的宋今朝晃着草鞋,一派悠然。
秦柳依面容一板,道:“手下败将,谈何厉害?”
宋今朝眼光刁钻:“那青年二十二三,已经做到四十招不败,再给他五年,必成大材。至于这位叫阿古的朋友么……”
“怎么样?”
“嘿嘿,还是不说了,省得祸从口出。”
“大丈夫、男子汉,有话便直言,何必掩掩埋埋?”
“那俺可直说了。”宋今朝摇头道:“他的武功固然不坏,可也已经到头了。”
秦柳依陡然听闻他对友伴贬低,旋即没了好感,红唇一抿,道:
“世间偏生有那么一类人,什么都不会,只有嘴巴厉害。”
宋今朝轻叹:“说了不说,催着俺说,说完又气来,人生可真难。”
接着,他捻起一只蟹螯,轻易咬开;一边咀嚼里面的甜肉,一边道:
“俺的牙口还真不坏。”
秦柳依捏紧双拳,向陆思昭问来:“却不知陆堂主如何会同一个无赖交善。”
陆思昭赶紧介绍道:“秦姑娘,这位是我们武功堂堂主,还真不是个无赖。”
“‘大马金刀’?”
“不错,他就是宋今朝。”
恶名昭彰的宋今朝,这些年秦柳依待在秋梁镇,自然也从各种门路上听到。
据说他是秋梁镇上第一高手,只消一天他在,就无人敢跟「义气帮」作乱。
起初她还好奇满满,可现在亲见其邋里邋遢,自然生出见面不如闻名之感。
这时,闹事的五人总算忙不迭地逃窜,而阿古,则捧过了木匣,逆风行来。
固然隔着纱,可对她分外了然的阿古还是一眼辨出了不愉快。
“姑娘,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有人把你看低,柳依气不过。”
“哦?”
阿古凝眉向始终偏开头的宋今朝逼看。
“嘿嘿,误会了,误会了,俺是说这位朋友武功已臻巅峰,想要再进一步,怕是困难,绝没有看低朋友的意思。”宋今朝顺手将一只龙虾尾剥开。
阿古瞳孔一缩,的确感到自己想要精进,比登天还难:“敢问阁下是?”
“他是‘大马金刀’。”
阿古恍然:“久仰。”
“有什么可仰,依柳依看,怕也只是被吹嘘出来;阿古,你与他比比看,让他们「义气帮」见识见识是真正的厉害。”
秦柳依希望他能证明自己,阿古拒绝不了,场面一时两难。
好在这时李动牵扣着俏脸红扑扑的陶夭夭回来,稍略听闻前因后果后,笑道:
“依在下说,还是秦姑娘真正厉害。”
“怎么说?”秦柳依循声向他瞥望。
“秦姑娘一坐镇,就压得我们宋堂主目不敢斜视,只得盯着菜碟看。”
秦柳依浅思了一会儿,果然如同李动说的一般,这宋今朝的确连一记正眼都不曾向自己瞧来。
她莞尔笑道:“宋堂主当真连瞧一眼都不敢?”
“嘿嘿,不敢不敢,像秦姑娘这般教人魂牵梦绕的女子,俺这样的穷人,瞧一眼就得破产。”
“柳依非但要你破产,还要你魂飞魄散。”
她说完,就伸手把宋今朝下巴朝自己扳来。
可她虽扳得动他的脑袋,却扳不开他紧闭的一对大小眼睛。
“嘿嘿,俺说不看、就不看。”
“想不到宋堂主竟是这么小胆。”
“嗨,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秦柳依又好气又好笑,薄怒终究是发作不出来,悻悻将手从下巴松开。
闹剧罢了,阿古才靠过来,在秦柳依耳边道:“姑娘,黄清欢来了。”
“她怎么都追来这里了?真晦气。”
果然,就见一抹俏影沿着海岸线蝶步蹦来。
临近之时,秦柳依连连换上盈盈笑颜,向她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