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的少年挺身队,这会便做鸟兽狂奔散去,分窜闪进十余岔路巷口。万余年积累下来的修士威严,早渗透进绝大多数人骨髓,他们自顾性命逃窜,惶恐到没在意首领还在原地打着转。
其实乌诡也想逃跑,可奈何他刚刚窜身太近,反被两面夹击的生石灰迷了眼,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等到手下们发出惊恐逃窜声音,乌诡便知一切皆休,他这出头椽子绝对是死定了,再挣扎也没用。
“杀了我吧!”梗出脖颈,有半粗声音在喉结作响。“这一切都是我乌诡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他们都是被我胁迫的穷苦乞儿,求仙师莫要为难他们……”
明知挣扎无用,又何必牵连旁人?唤作乌诡的头目,干脆就将祸事全顶下,祈求速死而已。
“抱歉了,小商……”
少年默默在心隙念叨说:“你乌诡哥怕是见不到你出嫁的那一刻了,你千万别责怪啊!”
但隔却好半响,乌诡依旧没觉着脖颈一寒,或者别的什么痛苦袭来,反倒有一阵清凉,缓缓滴滑进被石灰烧灼生痛的眼框。
“你这爬树的小乌龟,原来都长这么大了啊……”萧泽感叹着,将手头菜油滴下,小心清洗着对方眼眸。
他真没想到,才三年多不见,曾经相遇的伙伴,就有了如此大变化,都快认不出来了。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绰号的!?”眨动稍舒服些的眼帘,乌诡皱眉抿目。
听声音,说话者应该就是刚才遭袭的年轻修士,这可奇了怪了,难道说对方认识他?可乌诡自个的记忆里,就从没认识过什么好修士,
唯有被妖邪们掳掠的过去。
“是啊,好些年过去了,大家都认不出来了吗?”感慨声,静静响彻小巷。
待将石灰粉末洗净,萧泽递手拉起乌诡,轻笑着表明身份道:“爬树的小乌龟,你不记得了吗?我是萧泽啊……”
“萧泽……小贼!?”惊讶眼光,旋从通红眼眶渗出,凝刻时光记忆。
下一刻,乌诡兴奋窜身,情不自禁道:“真是你啊,小贼!真的是你啊!!”
他的喉音,渐渐流响起几分哽咽,曾以为永别的伙伴居然还活着,岂不叫人激动难安?
泪酱还未盈露睫眉,乌诡转又恨恨擂出一拳,砸在萧泽肩井,痛骂说:“你今个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早点回来!你知道小商当初听见你被那些翠屏峰妖女掳走后,整个人都傻了,你知道吗!!”
乌诡浑然不顾对方修士身份,流着泪锤骂。看得出来,他对重逢者的感情有多深厚,有多真挚……
萧泽没有闪躲,更没借符箓施咒抵抗,他默默挨着打,眼角一样泛起辛酸泪光。
“我这不回来了吗……”
终于,萧泽将手递出,牢牢捂紧拳头,咬声应道:“倒是你们,有没照顾好小商?她要是短了一根头发,看我不用神仙术法好好收拾你们,第一个把你这死乌龟变真乌龟!”
“切,逃避抚养责任的你根本没资格说这话!”
“谁说的,小商可是最早喊我哥哥的……”
“放弃,她喊得分明是贼头,哪里有‘哥’字了?”
“贼头不就是大哥吗?同‘哥’字沾边不是……”
……
短暂的情绪发泄后,两人终于携手走进矮巷,穿行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棚户区内。
“小商今年快十四了吧?”萧泽小心避过路上尿渍,侧身叙话。
“嗯,虚岁十四,再等两年也就该出嫁了……”乌诡大步跨过,朝路边暗哨做了个手势。
他们这批少年,大都是修士战乱后,痛失家庭爹娘的孤儿。当初为谋求生路,不得不做些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就如先前的谋财害命一般。
或许这是不道德的,可对于连生存都成问题的孩子来说,又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也更具有道德呢?
“言老大呢?他怎么样了,算年纪也该当爸爸了吧……”
话聊到这儿,乌诡悄露出几分悲凉,涩涩感慨说:“言老大去了,那年元宵灯会……他和相好女子不幸撞上修士打斗,然后……”
语声停滞片刻,接着辛酸陈述道:“然后便尸骨无存,还是我和伢子等去收拾来帮他们下葬的……”
“这帮狗日的修士!”萧泽锤拳痛斥,浑不觉把自个也骂进去了。
“算了吧,你……”拉开虚掩房门,乌诡挂出些许窃笑,耸肩推顶道。“现在可不比当年,记得咱哥几个第一次去青楼,你见到修士霸占花魁后都说了啥?”
“我忘了……”萧泽面色尴尬,似不愿说出口。
“幸好我记得!”没给萧泽掩嘴机会,乌诡冲进门大声嚷嚷说。“你们多得逼日不过来,而我只能在茅厕里一手托着墙,双目紧闭,默默的撸/着管。”
伴随语声低坠,离别后再聚的喜悦,盈/满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