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她道:“之前朕与姝姝曾说过,要信任彼此,如今你能将自己的秘密与朕说,朕十分开怀,又怎会不信你?再者,姝姝今日所说之事是为国为民也为了朕,又有何处不能相信?天下之大,吾等所见也不过是木之一叶沧海一粟罢了,岂能因自己所知所闻评判?”
原本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可在荀翊这处就像是能轻拿轻放一般。只是宁姝不知道,荀翊等她将自己的秘密坦诚已经很久了。
甚至在片刻不久前,他觉得自己是等不到了,是以才将那木盒交给宁姝。
那不仅仅是个盛着瓷器的木盒,他是将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故事,连带着一颗不那么完整的心一并交给了她。
前路如何,命运如何,都交给她罢。
可她来了,她看着这幽深的大殿,看着这层层叠叠想要吞噬人的宫宇,将自己隐瞒了多年的秘密向他和盘托出,终是将他从当年那阴暗的井里拉了出来。
兴许是他要求的太多,只有一片阳光也不足够。要将这太阳揽在怀中,将她的光芒占为己有,哪怕灼伤自己也不愿放手。
哪怕碎了,碎成千千万万片,哪怕湮没成灰。
荀翊微微笑道:“只是,朕信任姝姝,姝姝却并不十分信任朕,还怕朕不相信你,也怕朕罚你?”
宁姝嘴唇嚅动片刻,小声说道:“并不是怕皇上罚我,而是怕……怕……”
“怕什么?”荀翊问道。
宁姝脸憋得通红,一狠心一咬牙说道:“开始是不敢,怕被人当成异类,后来、后来却是怕皇上因此再不喜欢我了,怕之前的种种都成了空。”
荀翊神情一怔,随即笑道:“傻瓜。”
一直以来担忧的事情,原来对方也在担忧;一直以来珍重对方,原来对方也将自己珍而重之。突然发觉的那一刻,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又甜又暖,心口却跟着酸涩起来。
“不怕。”荀翊半弯着腰,额头贴在宁姝的额头上,柔声说道:“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上不觉得我是异类?”宁姝问道。
荀翊柔声说道:“姝姝是老天给朕的礼物,天上的礼物,总是要特别些。”
“皇上。”戴庸回来的很快,身后跟着已经一身护卫装的介凉。
两人乍然见到荀翊与宁姝的亲昵,不由得脚步一顿,互看一眼之后再装作无事的向旁处看去。
荀翊直起身,抬眸看向方走进的两人,冷声问道:“宫内境况如何?”
介凉快速回道:“禀皇上,如今宫内稍有混乱,但方才以贵妃之名传话,已请各宫安定。明面上看似寻常,但难免有些心怀叵测之人,亦或是胆小畏惧宫人会有举动。只是如今若要再分出人手去维稳各宫却也太过浪费,更是难以全面。”
“稳住便可。”荀翊略一沉吟,转头看向宁姝,声音却是软了许多:“既然姝姝来了,那朕有件事情交托于你,如何?”
宁姝点头,“臣妾有何能做的?”
荀翊站起身来,拉着宁姝的手走到殿门向外看去,说道:“这紫宸殿位置恰好,后宫一目了然,朕此刻要去带兵平乱,而姝姝则帮朕管好后宫。”
“我?”宁姝诧异道。
荀翊凑到宁姝耳旁说道:“姝姝不是能听到瓷器说话?瓷器遍布后宫,那便能看到这宫内的景象,倘若有人有异举,小事便将他记下,大事便当场让人拿下。人总有看不见的地方,宫内地方又繁复,姝姝若是愿意,可是解了朕一处心头患。”
宁姝立即应下:“臣妾,尽力而为。”
“介凉。”荀翊站直身,说道:“朕知道你多年以来被贵妃身份所困,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法上阵杀敌,今日可愿撇下这身份随朕一同去前面杀贼?”
介凉深吸一口气,抱拳朗声:“介凉愿意!”
荀翊让戴庸安排人手于宁姝,又亲自搬了把椅子放在檐下,正巧对着那凤型琉璃构件的方向。他寻了一把伞,递到伺候着的宫人手里,仔细给宁姝撑着,这才让戴庸给自己穿上甲胄。
宁姝这还是第一次见荀翊穿如此正式的甲胄,他将发丝挽在头后,露出那伤痕累累的脖颈,但却不觉得狰狞突兀,而像是一把火,一把能将泥土淬炼成瓷的炉火。
而他,便是那胎骨最为规正的瓷,英挺俊朗。
孔雀蓝色的内衬显得乌金色的铠甲愈发冷寒铮铮,那上面的龙纹攀援盘旋,荀翊的眉眼原本就冷漠疏离,以往像是温润书生,如今却更添刚硬轮廓,好似年少战神下凡了似的。
荀翊往前走了一步,雨幕之中,他转身看了宁姝一眼,说道:“这处就交给姝姝了,朕去去就回。”
宁姝有些紧张,眼中满是担忧,荀翊嘴角勾起,被那一抹殿内映出来的暖色染得面庞好看极了,他说:“等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