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虎的调侃中不乏一战告捷的轻松劲儿,林崇云和阎小叶急忙收起了熊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只是,林崇云的笑,是欣然之笑,而阎小叶的笑,却在欣然之中揉着一抹不安。
这种不安,在陆孝卿回家后,越发的扩大了。
晚餐,久违的融洽热闹。
林宗德搬出了珍藏的药酒,女眷们齐齐动手,亮出自己的拿手绝活,饭桌上美酒佳肴、笑语喧哗。
觥筹交错间,众人谈到白人凤这次的功劳,顺带又笑谈到他那一拨令人叹为观止的“朝贺之礼”,林崇云这才知道门外那覆盖布遮住的玩意儿的来历,不由苦笑着睨了睨经手此事的陆孝卿,那厢同样是一副伤神的表情,同时还示意林崇云看这满客厅的“洋玩具”。
林宗德过去严禁林崇云在家里提及白家人,如今自己却参与到对白人凤的谈论中,且神态柔和、表情丰富,该赞赞、该笑笑,一点抵触情绪都不见。
林崇云偷偷注视了祖父一阵,深感他和白家人的死结有望松动,心中不禁一阵高兴。可他还来不及细细体味这股高兴劲儿,却一眼见到阎小叶心事重重的样子,那一股欣喜霎时被拉低,连忙关切的诘问:“怎么了?三魂跑了七窍似的?”
阎小叶正在跑神儿,冷不丁被林崇云的声音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摸不着魂头的答道:“我吃饱了1
林崇云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继而笑了,“什么你吃饱了?我都没问你有没有吃饱,你的心思跑哪里去了?”
阎小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起了一背心虚的冷汗。
林崇云的目光具有一种恩威并施的震慑力,哪怕他深情款款的时候也抹不散眼中的锐利,阎小叶不敢在这心虚的时刻朝他对焦,尽所能的顾盼两旁。
怎料,顾盼中却不小心触到孝卿那暗礁,阎小叶心头一惊,枉然和沮丧顿起,恨不能翻个白眼倒地装死,或是真的被鱼刺给卡死、被白饭给噎死!怎么也好过杵在这儿备受各方视线的鞭笞。
说到心事重重,在座的人没有谁能比过她阎小叶。
她不但和众人一起隐瞒了司徒悠雪曾住进来的事情,还一个人背负着体况告急的秘密,以及关于可恩身世的疑虑,最糟糕的是,她曾为了赶走司徒悠雪不遗余力的“勾引”过孝卿!
最让她抬不起头的是,正是她的策略太激进,才导致了司徒悠雪鱼死网破,让老林家、让林崇云,在靖都市全体民众面前,狠狠丢了一把脸,更害林崇云堕入了背腹受敌的处境。
这样的“心事重重”,哪是说消散就能消散的……
好在包括林崇云在内的林家人都没发现她的异样,全家人都沉浸在轻松的心境中,连谈到白人凤都是措辞宽容的,又怎会去苛刻“共同战斗过的战友”?
林可恩因父亲的归来显得很兴奋,刚一吃完饭就开始调皮,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猫着腰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她总是选择从伯父坐的方位切入,又从父亲坐的那一方钻出,每每钻出头来,便和父亲相视大笑。
林崇云配合女儿的戏路,在她钻出头来那一刹那,做出惊诧的模样,接着迎她入怀,哈哈大笑。
一家人尚在饭桌上吃饭,林可恩那小东西倒仗着给她撑腰的父亲一朝归来有恃无恐的顽皮起来。
这样的情况,有多久没见过了?
林崇云不在家的时候,林可恩总是要收敛许多……
陆孝卿表面上笑得温润,心间却淡淡凄迷。孩子是最敏感的动物。谁待他们好,他们就喜欢谁。但孩子也是有喜好的,正如林可恩,她喜欢自己这位伯父,却更喜欢她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