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吃个阖家团圆饭,饶是皇家也不例外。
相比民间,除了排场大一些、酒菜丰盛了一些、家庭成员多了一些……
宽广的大殿里,虽然众亲王、皇子、公主们依旧按照长幼尊卑正襟危坐,但气氛不像朝堂上那般凝重,辞旧迎新的最后时刻,这里也终于多少有了一些亲人之间的人情味道。
大广王朝的皇帝陛下李令显,坐在高位以家主的身份带酒致辞之后,便带着轻松的笑意,感受着这难得的亲人团聚时刻。
斟饮间隙,他留意到坐在下首不远处的小女儿李浅茗,不同往常一般活泼,端坐案前,对前来搭话的兄弟姐妹们爱答不理,敷衍之意甚于言表。就连她平时最亲密的二哥李载上前也没有得到热情回应。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小丫头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李令显最疼这个小女儿,正要喊过来问问,大殿里却急急进来了一个黄门,面色凝重,左右看了看殿中氛围,没有大礼参拜。
李令显眼色应允,来人小步凑上前在他近前小声汇报了一个消息。
李令显闻言面色立刻严峻了起来,眼中精光一闪,却是直接站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
……
皇宫内有一处秘密场所,平日里守备森严,除了陛下其他人一概不许入内。就连陛下最疼爱的浅茗公主,年幼时耍小性要进去看看,都被他言辞训斥了一番。
此刻,李令显站在这里,看着眼前一方破碎的命牌,眉头紧皱,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前去汇报消息的黄门,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就在刚刚,门口警卫听见异响,进来查看,这才发现了李亲王命牌已经碎裂,应该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李令显把碎裂的命牌捏在手里,站在原地半天不出声。
过了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事涉亲王,就算结果早就注定,堪院肯定还会专门通知一声的。想必不久嘉州就会有消息传来,你这几天秘密筹备一番,消息一到,便去嘉州处理后事吧!”
黄门闻言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规制如何品定?虽是别驾任上去世,但毕竟还是个亲王身份,请陛下明示……”
李令显怔怔出神,似乎回想起了当初两兄弟并驾齐驱的岁月,又是一阵沉默。
黄门不敢打断他的思绪,只好老老实实在旁边候着,又过了很久,才听陛下的声音幽幽传来:
“皇弟没有封地,这陵墓就在嘉州就地修建吧,至于规制,按照亲王品级勘定就是了!”
黄门闻言还想再问,就听陛下语气很是不耐地说道:
“先出去!朕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还有其他疑问的话,年后再说也不迟!”
“是!”
黄门赶忙告退,出门抹了抹额头冷汗。他接连侍奉两人君主,对于往事秘辛知之甚详,对于陛下现在复杂的心情感同身受。
陛下傍晚时还对苏和送来的《灵草嘉禾》大为欣慰,龙颜大悦之下大加封赏。这篇贺词恭维地近乎谄媚,这位苏公子故意写得这么肉麻,明明白白就差把“不是真心的”几个字也写在上面。
就算是这么敷衍,这也是堪院第一次有人愿意走个过场,表达对皇家的亲近之意。陛下也许也从中看出了炼神者也不是无情无欲之辈,因此心有宽慰。
只是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一顿饭的功夫还没过去,对方连提前照会都没有,就悍然处决了陛下的亲生兄弟。
虽然这件事情很早就有定论,但事到临头,堪院那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霸道,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陛下的心上狠狠割了一刀。
黄门走后,李令显静静地站在大殿中,眼神在一排排的命牌上梭巡,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这里放置的是皇族重要人员的命牌,精血为引,一旦丧命,相应的命牌感应之下便会破裂。
颇为讽刺的是,这种秘术还是先帝恳求堪院帮忙设下的……
太子李霜、二皇子李载、公主李浅茗……
他一个个看过去,最终目光定格在写着自己名字的命牌之上,不由得弯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在尘世中人看来,皇家天潢贵胄,高不可攀,贵不可言,可实际上在神权面前,自己这君临天下的大广皇帝,也不过和眼前的命牌一般脆弱!
他转身出了大殿,手里紧紧握着李令展破碎的命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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