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这番话得振振有词,皇太极不禁语滞,他不提图赉违令擅战之罪,却把遗弃阵亡将士尸骨之事拿来,矛头明显是直指莽古尔泰的。但细究起来,莽古尔泰没有错,不得与明军交战的命令是他皇太极亲自下的,莽古尔泰严格执行命令,有什么错?
莽古尔泰是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人如其名,莽了,若是学代善一样软一些,识时务者为俊杰,把自己地位摆得低些,恐怕也不会让皇太极心中憎恶了。
换作别人,在汗王那番话时,肯定是明智的选择自承其误,没错也要认错,绝不会如莽古尔泰这般生生的撞汗王。
帐内众人可都听得仔细,也都瞧得明白,不由都为莽古尔泰的大胆捏了把汗,有两黄旗的将领更是心中恼火:三贝勒这话什么意思,你这分明是质问汗王的口气,哪里将汗王放在眼里了!
正蓝旗下的固山额真、牛录额真们也觉旗主如此话方式有些不当。
………
自继位以来,除了二贝勒阿敏,饶是大贝勒代善也从未如此撞过自己,皇太极心中恨煞莽古尔泰,偏偏又不能拿他怎么办。要知道,莽古尔泰不但是四大贝子,手下还掌着正蓝旗。若是强行动他,正蓝旗那帮人必然不依。闹将起来,不好收拾。眼下正倾举国之兵进围大凌河祖大寿部,yù一战而定辽东局势,实在是不宜内讧。
但咽下这口怒气也不是皇太极的为人,圈禁阿敏后,他已是容不得任何人再触犯他的权威。
不过他却不会如莽古尔泰这般把什么都表现出来,而是眼珠一转,脸上浮现笑容,上前三步握着莽古尔泰的手,亲切的道:“三哥多心了,本汗如何有怪罪三哥之心,若是真有,定叫天诛。”
稍顿,又带着宽慰的语气道:“此次出兵明国,本汗还要借重三哥,唯我兄弟同心,父汗的伐树之策才能真正落在明国。”
莽古尔泰原以为皇太极会变脸,哪知他却如此和气,还把死去的父汗搬出来,不由心中微愣,下意识的道:“汗王若有差遣,臣必一力听行。”
等的便是你这话,皇太极心中冷笑。不动声sè又道:“此番出征,本汗是倾国之兵而来,那大凌河城内的祖大寿部虽只万余人,但却是明军的jīng锐,不可轻视。故本汗早就定了围城打援之策。如何能把这个围字做得最好,关键又在于打击明军的援兵,只要把明军的援军阻住,祖大寿便是笼中的鸟儿,想飞也飞不出去了。”
“汗王英明!”
帐中顿时响起一片赞声,莽古尔泰也是赞同皇太极围城打援之策的。凭心而论,皇太极的军事才能是他自愧不如的。
“三哥领正蓝、镶红二旗屯于大凌河与锦州之间,务必要切断锦州与大凌河的联络。本汗则亲率另五旗围歼祖大寿。辽东军jīng锐尽在祖大寿手中,那锦州城内空虚得很,三哥率两旗兵打援,绰绰有余。”
到这里,皇太极突然面现难sè,道:“然这围城却是还嫌兵少,兵法有云,十倍围之才能破城,故本汗想从三哥正蓝旗拨一千红甲摆牙喇,另外再调十个牛录归阿山和达尔汉统领,一并参与围城之战,如此,这围城之兵便算足了。却不知三哥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莽古尔泰整个人都惊住了,济尔哈朗、德格类他们心跳也瞬间加快,正蓝旗诸将也是人人变sè。倒是人群中的阿山和达尔汉听了,均是大喜。
那阿山乃正黄旗的固山额真,是八旗军中一员猛将,两年前随皇太极攻明,曾与叶臣率领二十四人先登永平城,被皇太极诩为“我国第一等骁勇之人”。达尔汉则是镶黄旗固山额真,为八大臣之一。
若是莽古尔泰答应,二人一个可领一千红甲摆牙喇,一个可领十牛录,这实力无疑是各旗将领之首了,他二人能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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