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一样的丑。
可现在,他动摇了。
他像是成了傻子,只会呆呆的凝望,大脑空白一片,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无法形容的美。
面前这张脸,即使是死了,也是永恒的美。
当血色染上那白净无暇的肌肤时,定如无聊的漫天白雪中出现了一抹红梅一般。
令他死灰一般的心,复燃生机。
一切无趣,在此刻打破。
朱友贞不过八岁,但因朱温好色,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像面前之人一样,令他惊艳到无法动弹的美人!
朱温好色,朱友贞年仅八岁,却见识过无数形形色色的美人。
儿时他曾亲眼目睹朱温临幸被俘女子。
当时年幼不懂事,却记住那凄惨的哀嚎,不断寻死腻活也不愿屈从,阿爷兴奋的狂笑整夜未停。
见得多了,他也麻木了。
除了阿娘意外的所有女人都是多余的,只有那些女人都死了,就不会再发出吵闹的哭喊了对吧——
可眼前这位,却美得让他不再麻木。
甚至……他想和阿爷一样,让“她”痛苦地求死,又或是无忧的欢笑。
反正,他不想被这位美人忽视,他要这个美人陷入自己手中,再也摆不出这副冷清的神态!
李存勖见朱友贞果真被自己的样貌吓傻,心叹一声,目光飘到木窗边,那只白鹘在屋门推开的那一刻就飞走了。
铁皮鬼面具落在木窗下的地面上,他从容不迫地与朱友贞擦肩而过,走了过去,捡起面具,戴到脸上,动作一气呵成。
朱友贞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再去看李存勖时,惊人的美貌已被狰狞的假面掩盖。
可惜啊……他竟觉得有些可惜。
“姐姐你生的如此好看,为什么要遮住呢?”
朱友贞连连摇头,表示遗憾。
李存勖嘴角一抽,冷峻的面瘫脸差点裂开。
他明明又高有壮,不过是长了个女人脸,怎么都觉得他是女的?
这些人是不是眼睛瞎?
再说。
朱友恭不是说了是“弟弟”吗?
虽然他很不想当弟弟……
若是平时,朱友恭估计会笑一笑,帮着解释一下。
不过现在,朱友恭正忙着压制心中恨意,免得在朱友贞面前控制不住恨意,直接拔出长刀,杀了王彦章这厮!
李存勖见朱友恭不在状态,只好自己破费,花费经验值,解决朱友贞这个麻烦。
“疫病不宜久留。”
他惜字如金,雄厚粗粝的糙汉音从朱唇皓齿里流露。
朱友贞瞪大杏仁眼,吓得后退一步。
但他有自己的倔强,坚持认为只有美女姐姐才会有这般角色容颜。
“姐姐既然胆小怕染上疫病,我就不多留了,明日再见。”
朱友贞扬起灿烂的笑容,软乎乎的包子脸圆润可爱。
李存勖被那句“姐姐”雷得心肝一颤,痛苦地闭上双眼,背过身去,不想再看这睁眼瞎还耳聋的熊孩子。
朱友贞笑嘻嘻地道了别,面对王彦章,瞬间冷下脸,怒声道:
“快带路!去会会那能治疫病的道士。”
王彦章不再和朱友恭怒目而视,收回目光,捏了捏拳头,临走前狠狠用眼刀剐了朱友恭一眼才罢休。
“少爷,属下这就带路,那道士自称是宗圣观弟子,应所言不虚。”
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李存勖突然想到白日那个名叫鸿泽的道士。
宗圣观弟子、自称能治疫病……
如此巧合,那道士定和他今日遇到的是一个人。
鸿泽留给他的丹药中含有五石散的成分,并不是真正的治病良方。恐怕这位少主要失望了。
李存勖关上屋门,回头一看。
朱友恭一动不动地望着关上的木门,望眼欲穿恨不得用目光杀死门外离去的王彦章。
他沉浸在仇恨中,难以自拔,
李存勖看不下去,耗费经验值兑换,开口劝说道:
“因果往复,恶人自有恶报。”
城中瘟疫肆行,人人自危,想动手脚杀了王彦章复仇,处处是机会和漏洞。
不急于一时。
朱友恭收回目光,看向李存勖,眼中映着那副狰狞的假面。
他恢复了那脸假笑,眼中划过一抹算计。
既然城中大疫,利用此机会,杀死王彦章,再借口其染病暴毙,岂不正好。
他在室内左右踱步,心中不停地谋划着复仇计划。
李存勖变回小火狐,在一旁沉默不语,静等时间流淌而过。
入夜后,窗外蝉鸣哀哀,浓重的雾气笼罩着整座汴州城,一眼望去,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
李存勖在服下解药后跳上桌案,缩成毛茸茸的一小团,开始装睡。
他在等朱友恭睡熟后,再趁机溜出去刷经验。
得赶紧把失去的经验值补回来。
心疼,说一个字就100经验。
“嘎—嘎—嘎—”
突然,远方隐约传来几声类似鸭子的叫声。
却低沉可怖,不停地回荡着在耳边,忽远忽近。
那只怪鸟出现了?
李存勖睁开冰蓝色的狐狸眼,甩动尾巴,跳上木窗。
他远眺而去,寻着声音的来源,动作敏捷地扑向黑暗。
一路狂奔,“嘎嘎”的怪叫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像闷雷似的,在耳边不断坠落炸响。
另一边,朱友恭并未入睡,起身披上外袍也出了门,紧跟其后。
李存勖很快就找到了那怪叫声的源头。
他仰头看向那颗高大的千年檀树,郁郁葱葱的树枝顶端上,正站着一只长相奇特的巨鸟。
巨鸟外形像鸱鸮,也就是百姓常说的猫头鹰。
可它却只有一只爪子,尾部不是鸟羽,而是弯曲细长,拖着一根像猪似的尾巴。
——小黄鸡,这是灵兽吗?哪有鸟会长猪尾巴。
【这是跂踵!】
小黄鸡激动地飞了出来,叽叽直叫。
【山海经·中山经中有载‘又西南二十里曰复州之山。其木多檀,其阳多黄金。有鸟焉,其状如鸮,而一足彘尾,其名曰跂踵,见则其国大疫。’】
李存勖警惕地弓起身子,毛茸茸的三条尾巴高高竖起。
——这么说,只要这鸟出现,就会带来瘟疫?
【是的,宿主快捕捉它!阻止疫情扩散,否则不仅仅是汴州城,就连整个大唐都会遭殃——】
小黄鸡急声道。
李存勖不敢耽搁,连忙蓄力,冲向那“跂踵”。
【叮~捕捉成功,获得蓝蛋一枚】
小黄鸡激动地大声叫道。
【经验值涨了一大截啊——
恭喜宿主,成功阻止了这次加速大唐毁灭的灾难!】
李存勖也倍感喜悦。
疫病他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却读过史书,历史长河中,多次大疫之后,皆是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甚至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
能阻止瘟疫扩散,他自然高兴。
可……汴州城中已经染上瘟疫的人呢?
【已经染病的别无他法,只能另寻办法治疗】
李存勖目光逐渐凝重。
心也沉了下来,不再为抓到“跂踵”涨了经验值而欣喜。
染上瘟疫的人,会死。
活生生的一条命,会消失。
这不是史书上冰冷的文字,而是活生生的人。
“小狐妖,你抓住那只怪鸟了?”
朱友恭踩着一地杂草,缓步而来。
李存勖转过身去,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他以为朱友恭睡下了……竟又醒了吗?
如果是太宗醒了,不会叫他小狐妖的。
“嘤嘤嘤——”
李存勖跳向朱友恭,顺手把跂踵的蓝蛋掏了出来,放在朱友恭脚边。
他想了想,干脆切换为化形人身,拿起蓝蛋,开始孵蛋。
“这蛋?”朱友恭不解。
李存勖没有解释,静静抱着蓝蛋,没过一会儿,蓝蛋的蛋壳龟裂,一只幼崽跂踵鸟孵了出来。
“嘎嘎嘎?”
跂踵疑惑,自己怎么又活了?
李存勖柳眉一皱,抬起肌肉扎实的臂膀,狠狠一锤。
“嘎!!”
跂踵被秒杀,一命呜呼。
李存勖提着死鸟的猪尾巴,抬手放在朱友恭眼下晃了晃。
捕捉跂踵后经验值激增,他就省力一回,直接说话吧。
“跂踵,凶兽,见则其国大疫。”
朱友恭接过猪尾巴,在手心开回翻看一番。
他笑了笑,说道:
“看起来不错,正好我饿了,你吐口火,现在就烤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