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你。”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的安德海,低声说了一句。
关卓凡当然不必接茬,只是在心中苦笑:我太监了。
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关卓凡,穿着一身太监的服色,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安德海的身后,心里有双份的紧张:一份是即将面见懿贵妃的紧张,一份是即将通过侍卫盘查的紧张。
懿贵妃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举动,一定是围场里面,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大事。然而在自己的记忆中,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理由,会逼迫她做出这样的决定,问了安德海,亦不得要领。因为心里没底,所以更加惴惴不安。
而侍卫一旦盘查起来,自己该如何捏着嗓子说话呢?虽然已经在心中百十次地模拟,可是太监的公鸭嗓子,不是说学就能学得来的,大概一开口,就会被人家识破吧?
谁知过哨岗的时候,侍卫只提了灯笼一照,见是安德海,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摆摆手就放行了。等到进了围场,安德海熟门熟路,东一拐,西一拐,走了没有多久,就将他带到一顶大的宫帐外面。
“主子,东西送来了。”安德海恭恭敬敬地在帐外禀报。
“拿进来吧。”懿贵妃的声音,干净好听。
关卓凡的心,剧烈跳动起来,随着安德海进了宫帐,将盒子放下,低头垂手,乖乖地站在一边。
“小安子,叫他们都远远儿的,不用过来伺候。”懿贵妃盯着关卓凡,嘴里的话却是对安德海说的。
“嗻!”安德海自然知道,懿贵妃如此行险,一定有非同寻常的大事要跟关卓凡说,是决不允许任何人听见只言片语的,于是躬身退了出去,挥手招呼帐外的太监宫女,一直走出了二三十步之外,才敢站定。
“关卓凡。”懿贵妃低声说。
听了这一声,关卓凡才敢有所举动,将袖子啪啪一打,趋前两步跪下,磕了一个头。
“臣关卓凡,叩见懿贵妃!”
一开口就不对,他的身份是旗人,照说该自称“奴才”才是——这个称谓,在旗人来说并不算自轻自贱,事实上,是表明了一种亲热的、特别的主仆关系,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然而在关卓凡,这句话却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一方面,他的内心深处,确实对“奴才”这两个字,有着莫名的深深抗拒;另一方面,他也要借这句话,向懿贵妃表明一种微妙的态度:自己不是以家奴,而是以官身,来向她行礼。
果然,这一句话,虽然只是出自一个五品官员之口,却依然给懿贵妃带来了巨大的满足感。
臣关卓凡,叩见懿贵妃。
臣,关卓凡,叩见,懿贵妃。
懿贵妃在心里,享受的把这句话咀嚼了两遍,领会到了关卓凡的意思。
只有皇后,曾经享受过这样的荣耀,因为她是皇帝的妻子,在朝廷的某些大典中,可以与皇帝一起,接受官员大臣的跪拜朝贺,以天下之母的身份,听到这样的敬语。而她懿贵妃,只是皇帝的一名侍妾,不要说听,压根就连见外官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日后将有多少人在她面前诚惶诚恐地重复这句话,今天,却实实在在是她人生第一次,有人跪在面前,称臣行礼。
“你,往前跪一点儿。”懿贵妃小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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