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尔在新使馆中得到一间十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那个房间面冲着泰晤士河,两面都是落地玻璃,层数中间偏上,视野极好,能将两岸风光一览无余。
当然,房间的大小与层数只是诸多证明她地位上升中的一环。现如今,她是总统亲信这件事满世界已经无人不晓。在世人眼中,她年轻有为,风头正劲,舆论一直在等待着她将会在如此大的名声之下交出怎样答卷;在同僚眼中,她后台强劲,从华盛顿到哈里斯大使都对她欣赏有加,明眼人都能看出“外交官”不过是白宫栽培她的一块跳板,她注定不会在一个职位上停留太长时间。
枪击事件被福尔摩斯兄弟隐藏的密不透风,至少从她周围的情报网络来看,美国政府内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因此,从比利时回来,又经历了身世风波后,露西尔发觉自己的本职工作范围内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变化。她命不错,趋炎附势的人很少,摸不清局势故意给她使绊子的人也不多。她依然保持着从前与周围人群的距离,讨每个人喜欢,但不与任何人亲近,她有无数“熟人”,但没有一个“朋友”。
坦白来讲,这个事实只有在极少数时刻会让她自怜上几分钟,大多数时间,她享受这种表面和谐的疏离感。
无牵无挂才能一往直前,没有过多的情感牵扯,目标才能历久弥新。推开烦扰的社交生活,她就能将精力投入到真正在乎的地方。
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有了细微的变化,也许她本质如此,但不得不说那个英国男人影响了她。
她现在有了更实在的权力,她可以将许多具体工作交给手下人去做。比起如何处理好那些新闻、情报、投资项目,她将更多的时间用来思考局势变化。
露西尔端着一杯热伯爵茶,站在玻璃前,俯瞰新伦敦的景色,身心都感到无比愉悦。
如果倒退几个月,回到她刚到伦敦的时候,那时她是万万没有心情站在落地窗前欣赏河景的。
那时她身边充满谜题。弗朗西斯暧昧不明的态度,将自己派往伦敦用意何在?亚当·摩根能给自己多少支持,又会不会在发现形势不对后立刻背弃她?摩根夫妻是否真的达成共识?还有,麦考夫·福尔摩斯究竟为什么接近自己?
如今,当初那些困扰她的问题至少有一样她已经弄明白了。其余的几样也可以倒推下去:
西尔维亚·摩根现在对丈夫有异心。也许她当初答应了丈夫陪他一起演戏,将“私生女”的身份做实下去,但是她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又或者是看着自己后劲十足而感到担忧,总之,她铁了心要除掉自己。那就好办了,她是敌人。不必拉拢,只需想办法让她干脆利落的出局。
比起那位太太,亚当·摩根先生显然城府深了不止一个等级。他是个商人,商人讲互利。他很会装作真正关心自己的样子,很会拿“长辈”腔调,但是他静观时局变化,一直在“弃子与否”间徘徊,一旦让他发现势头不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推自己出去,以保全他本身。
与这对夫妻相比,安德伍德夫妇则显得难对付更多。
分拆夫妻来讲,克莱尔目前似乎还不是她的敌人。尽管第一夫人看上去对自己与总统间的关系心有芥蒂,但实际上,露西尔非常清楚这一点——克莱尔·安德伍德拥有无比大的野心,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个牵扯了丈夫精力,也许还会让局面更有利于自己的小鱼。她会在一开将计就计的陪着西尔维亚·摩根将那场戏演下去,就证明比起是否忠诚于丈夫这件事,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仕途。比起丈夫会不会被人抓住杀人把柄,她更想做女总统。
与此同时,弗朗西斯目前是她最大的困扰和危险。她看不清对方对自己的情感,摸不透他的心思,得不到他真正的信任。
也许他愿意欣赏她,栽培她,成就她。但是露西尔一直相信,弗朗西斯对自己也就仅止而已。他到现在还没对自己出手,并非出于不忍,而是只有一个可能:他还不知道真相。弗朗西斯是一个永远选择主动出击的人,他对真相的接受速度极端,他能很快做出给对方造成最大伤害的反击。
也许他怀疑过。但她远在大洋彼岸,暂时对他造不成威胁,还能做他的手和眼睛,因此他姑且留自己在原位,静待风起云涌。
露西尔很明白一点,真正可怕的不是他们当中某一个。而是这对夫妻合体时的力量。安德伍德夫妇是一对杀伤力极强的致命武器,一人可以挡百,携手将所向披靡。
要破解这个局,她只有离间这一招棋可以用。
想到这,她端起手上红茶喝了一口,脸上露出微笑。
但以上种种,都不是她眼下最大的问题。
摆在她面前最棘手的难题只有一个,就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这段时间来,因为受伤,麦考夫在她面前展现了从未有过的虚弱和真实。
他已经用血淋淋的实际行动证实了自己的感情,更甚的是整个恢复期间,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她、依赖她、需要她。
他在她面前表现出*对自我的折磨,当疼痛袭来,他会面色惨白,汗津额头,紧紧抓着她的手,发出一声声沉闷的□□,似乎那个握手的动作就能将两人的精神连结到一起,似乎她握着他的手就能给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他会在食谱上给她挑错,会随着自己的胃口对她提出不同的要求,面对不想吃的东西他会皱眉,觉得她手艺不错时会一整天都心情愉悦;
他将家里的钥匙毫不犹豫的交给了她,他细致的向她展现自己个人生活的每个部分,几乎没有丝毫保留,甚至在某些问题上还邀请自己参与意见;
当他需要换洗衣物,或者清洁身体的时候,他通常拒绝任何职业看护触碰自己,刚做完手术那会儿,他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依靠在她身上,尽管她知道他的头脑一直在告诉自己“坐起来,这很丢人”;
他会在她面前冷淡的抱怨,会用各种间接直接的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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