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刘裕在心中盘算良久,叹道:“这条水路比起长江水路长了倍许,还要走海运,海上风浪莫测,风险极大。”
刘穆之坚持道:“比起走长江来,愚倒是觉得海上风险会更小些。” 刘裕摆摆手道:“那便两条路都用上,哪条通畅便用哪条。”
话风一转,刘裕告诉刘穆之,道:“运粮前往魏国的海船前天归来,除带回来六百匹战马外,还有大量的皮毛、牛羊,道和返还京城不妨带些物资回去。这批货物中有不少药材,道和从中选几只老山参送给琅琊王,省得说愚薄待皇室。”
刘穆之笑道:“有了这些货物,京中集市会热闹几分。濮阳和蓼城两处榷场的官员回报,与各国大宗交易火爆,不光是魏国,便连(北)燕、夏、(西)秦、凉、柔然以及西域都有商人前来,一地收取的税赋就与建康比齐。”
刘裕微笑道:“既然榷场火热,等明年不妨再多开两家。榷市收取的税赋要分给杨安玄四成,想到杨安玄乐见其成。”
谢家亦有生意通过榷场交易,谢晦隐约知道些情况,道:“榷场贸易受官府严控,除了朝廷任命的市令外,雍公还在榷场设立监司以及长吏,每个榷场安排了二百名市兵,稽查货物、征缴商税,朝廷的市令亦受监司钳制。”
义熙八年,谢混因勾结荆州刺史刘毅被刘裕赐死。谢混死后,刘裕命晋陵公主改嫁琅琊王氏王练(1),晋陵公主虽坚决不从,但刘裕以天子诏书逼迫,晋陵公主只得将两个幼女及家事托付给谢混之侄谢弘微。
谢弘微精明谨慎,凭门荫入值员外散骑侍郎,后任大司马(司马德文)参军,他受晋陵公主所托,精心打理谢混家产,朝廷在濮阳和蓼城开设榷场与胡人交易,谢弘微派家中部曲前去做生意。
原以为借着陈郡谢家的招牌谁都要礼让三分,所卖的货物夹杂着胡人急需的铁器,想从胡商处换回珠玉、药材。
商队到达蓼城后商队管事先向蓼城榷场市令陈宣,递送了谢家的名帖和礼物,陈宣自是满口答应。
谢家虽然不及谢太尉在世之时显赫,但谢裕是尚书左仆射,谢晦、谢瞻、谢灵运、谢曜、谢弘微等谢家子弟位居朝堂高官,岂是他一个小小榷场市令所能得罪的。
谢家商队入市交易,放出风声有数千斤铁锭,立时前来购买的胡商挤满了商铺,正当管事谢荣以为不虚此行时,监司严寅带着市兵上门,不容分说查抄了铁锭,勒令谢家商队离开。
谢荣表明身份,哪料严寅毫不留情,将谢家商队逐出榷场,市令陈宣无计可施。
谢弘微得知自家商队被蓼城榷场驱逐的消息,暗恨杨安玄不讲情面,想起兄弟们在一起闲聊时听到的一件旧事,华林堂孝武帝为晋陵公主择亲,似乎杨安玄亦有意竞争,莫不是杨安玄仍在记恨当年之事。
将此事写信告知京口的谢晦,让他适时告诉刘裕。商队生意是小事,谢弘微想让谢晦通过此事表达谢家对刘裕的支持,以及对杨安玄的不满。
刘穆之出声讥道:“愚听闻榷场官吏回报,杨安玄所派的监司尚称公正,那些市兵也从不无故欺压商贾索要好处,那严监司将谢府商队逐出榷场,怕是谢家商队有什么违禁之处吧。”
谢晦心中暗离,刘穆之处处压制自己,主公原本有意提拔自己为从事中郎(相当于中郎将),向刘穆之询问时便他断然否决。
想到这里,谢晦心中火起,冷哼道:“刘仆射处处针对愚,不知谢家可有得罪之处,愚愿向刘仆射陪罪。”
说着,谢晦站起身,对着刘穆之揖了一礼。刘穆之把玩着手中羽扇,微笑不语。
刘裕对刘穆之和谢晦的争斗视若无睹,麾下臣属相互争斗对于他来说更好制衡利用,甚至是他有意纵容和允许的。
刘穆之是他麾下首席谋臣,在大面上刘裕要偏向刘穆之,所以刘穆之否决谢晦担任从事中郎刘裕听取了他的意见。但谢晦出身谢家,刘裕要倚重,而且谢晦才干仅次于刘穆之,最重要的是谢晦比刘穆之小三十岁,今年才二十六岁,这是可以留给儿孙所用的人才。
刘裕笑道:“宣明,些许钱财休要放在心上。等到十月与魏国交易,谢家货物不妨搭乘海船前往,直接前往魏国阳信城交易。”
谢晦躬身向刘裕施礼道:“多谢主公。”
不是为了些许货物,而是刘裕话语中表露出对谢家的拉拢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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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注(1):有兴趣的书友可百度一下晋陵公主或谢弘微,了解一下秩事。